司機剛停下,内側的車門就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沈汀漪擡起的手懸在空中一頓,站在車門前的許越霖躬身引她下車。
“這是伯母托我轉交的。”
他遞出一封深藍色信封模樣的邀請函,沈汀漪接下時,順勢被牽起手,拉着走向電梯口,從内部電梯直通一間高樓層的試衣間。
高大的背影在身前停住,許越霖回頭笑着說:“我讓助理提前找好了高定禮服,你挑一件适合今晚晚宴穿的,其餘那些品牌的衣服,他們的設計師都是我朋友,有喜歡的就讓我助理包起來給你帶回去。”
“我還剩點公務,處理完就回來。”
不等沈汀漪說話,就徑自乘電梯走了。
在許越霖身上,沈汀漪深深覺得視金錢如糞土這句話的另一層含義。
她看着落地鏡裡映着的一排排衣架,除了兩排看起來華麗隆重适合宴會,其他衣服雖然看上去是平日裡的基礎款式,但單是品牌的商标都能看出來價格不菲。
導購打扮的女士引導她挑選衣服,面帶微笑卻從不多言,最後伸手朝試衣間指路。
這陌生的體驗讓沈汀漪站在試衣間裡沉思,深呼吸試圖強行按下此刻内心詭異的心情。
方才在花店裡她正想和許越霖确認時,收到媽媽柳素月的電話。
大緻内容是囑咐她代表爸媽參加今晚的慈善晚宴,買什麼珠寶不重要,反正錢最終是以公司的名義捐給愛心基金會。
重要的是,許越霖也會應邀參加,柳素月讓他們結伴一起。
如果隻是作為誰的女伴參加宴會,沈汀漪肯定會百般推辭,所謂知女莫若母,向主辦方品牌拿下一張邀請函支持他們年底的活動,并非難事。
站在鑲着金框的巨大落地鏡前,沈汀漪恍惚間墜入迷霧夢境,即使前幾年陪柳素月參加過幾場宴會,也不會特意選些高定輪換着試穿。
夢中人身穿修身剪裁的吊帶藍裙,胸前藍白兩色的水滴碎鑽向上鋪展成漸變的效果,腰間一抹緞面褶皺從啞光暗面的裙身中跳脫而出,繞過腰際垂在身後,上面綴滿銀絲繡紋,每一步背後都閃着潋滟水光。
“我回來的真是時候,見到如此熠熠生輝的沈小姐真是我的榮幸。”
許越霖緩緩走到身後站定,望着鏡中的人笑彎嘴角。
沈汀漪在被他牢牢扣住的視線中感到不适,提起裙擺就要回試衣間,轉身時手腕卻被捉住。
“我去換别的。”
“我可以為你提供意見嗎?”
當試衣間的門重新打開,沈汀漪一襲齊肩低胸魚尾黃裙款款而出,腰下的裙擺外貼身罩上一層碎金白紗,朦胧靈動。
許越霖換了一身西裝,正站在鏡子前挑選領帶,聞聲看過來時眼神一亮,攤開雙手笑着說:“太美了。”
沈汀漪微微低頭,緩步走到鏡子前打量自己,長發順滑地鋪在肌膚上生出微涼觸感。
她淺笑道:“都是衣服的功勞。”
許越霖挑出一個黑色暗紋領結遞給導購,看着對方給鏡中的自己戴上,笑得溫和。
“穿剛才那條吧,黃色太跳脫,深藍色穩重很襯你。”
他自己整理好西裝紐扣和衣袖,朝沈汀漪遞出手肘,在鏡子中眼神示意她挽上他的手臂。
“你換這麼久衣服一定累了,先吃點東西墊墊,晚宴上可吃不飽。”
她垂手而立,捋了捋頭發說:“我先換下這件。”
還以為許越霖又要去上次那種正式的酒店吃飯,但重新換上自己衣服出來,就看到鏡子對面的牆邊桌上擺滿了餐盒。
他的助理和另外兩人放下餐盒正要走,聽見開門聲助理又掉頭折返,對沈汀漪禮貌颔首說:“這是許總訂的餐,他還在換衣服,麻煩沈小姐轉告許總,他要求少油少鹽的那份在黃色盒子裡。”
“好。”
沈汀漪挽着許越霖,一同走進舉辦晚宴的酒店,樓下門口外還零星站着一部分媒體攝像,按照邀請函上寫的樓層位置,遠遠望見宴會廳門口鋪設紅毯和品牌的簽名闆,僅留出幾米紅毯的空隙,周圍黑壓壓圍着比樓下更多的媒體攝像。
走在粗糙的紅毯上,身後曳地而行的裙擺艱難地跟着,沈汀漪另一隻手不動聲色地稍微拽着,走動間看起來既從容又不吃力。
兩人大方走到鏡頭下,許越霖對各大媒體的攝像點頭微笑,一時間閃光燈在面前齊聲閃爍,相較之下沈汀漪整個人都顯得僵硬,她克制自己下意識想眨眼的動作,勉強維持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