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趕通告,昨晚就離開了。”
突然意識到他們倆雖然私交甚好,但演藝事業的發展卻天差地别,程昭岸的電影角色被換掉後或許更沒有别的工作了,後悔随口找的話題,她輕聲回應後低頭不語。
而程昭岸卻沒有任何異樣,像往常一樣笑着問她:“你什麼時候回越城?”
“下午。”她疑惑地擡頭問他,“怎麼了?”
素淨白皙的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了一抹淡淡的陰影,一時分不清究竟是不是黑眼圈。
“去找你啊,反正我沒有工作要忙了。”
她從他的雙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愣在原地,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
那雙眼眸澄澈明亮,升騰出濃濃的笑意和光芒。
“你的樓層到了。”他提醒她。
沈汀漪抱着衣服轉頭就走,像身後着火了一樣地逃出去,仿佛腳下再慢點,灼燙的火舌就會将她吞沒。
期間電梯門口有人進來,和他對上視線時都是滿臉看見怪人般的疑惑,連按樓層的動作都略顯遲疑,根本不清楚這人在傻笑什麼。
回到越城的家後,程昭岸第一時間把紅楓搬到窗台上,坐在桌邊打遊戲時,一偏頭就能盡收眼底,繁盛的枝葉在光下舞動,綻放成冬日熱烈的生命。
他屈腿窩在電競椅上,在遊戲間隙就托着下巴沖窗台發呆,腦海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身影。清絕卻不孤傲,溫婉卻不嬌弱,她站在那兒就足夠耀眼,勝過千千萬萬。
門鈴聲将程昭岸拉回現實,他伸腿找拖鞋時恰好踩到一團熱烘烘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雞腿蜷縮一團,正趴在腳邊。
他起身順手摸了一把,邊去開門邊寵溺地說:“冬天有你在,我都不用熱水袋了呀。”
雞腿傻呵呵地跟在後面,隔着門縫嗅了嗅後安靜地蹲下等着,直到門開了,姜晗走進來,他才湊到他腳邊蹭蹭腿。
姜晗進來放下手裡的包裹,卻不像往常一樣往裡走,隻是站在門口說:“哥,之前留在東北的東西我已經收拾好寄回來了,快遞兩三天就到,你記得到門口去取,他們忙的時候就隻發短信,不打電話通知。”
“知道了,你也辛苦了,”程昭岸點頭答應,納悶态度怎麼突然這麼客氣,“别光站着,進來坐。”
他轉身坐到桌前才發現姜晗還站在原地,手指扣着衣角,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以為他有什麼難言之隐,卻又不忍開口,主動關心他說:“你和我一起工作也有半年多了,遇到什麼事不好解決就跟我直說,說不定有些事我還能幫你。”
姜晗紋絲不動地杵在原地,仍舊一臉菜色,聞言甚至低頭不敢看他,支支吾吾說:“哥,總經紀人說年底大家都很忙,調我先去協助其他藝人工作,所以最近我都沒空過來了,還有你的賬号也讓我先交給你管理,你自己記得别一個月就發一張照片,粉絲要求拍視頻的那事兒,你再考慮考慮。”
停頓片刻,又突然大聲說:“我很喜歡和你工作,但是我的合同是和公司簽的,我得先去忙了,改日再見。”
一口氣說完這些,都顧不得喘口氣,就飛快地轉身推門走了。
拿起水壺的手在空中停滞許久,才倒滿一杯。他自嘲地笑笑,猛地灌下幾大口,看雞腿還在門口來回轉悠。
笑着說:“先等我打完這把遊戲,再下樓陪你遛彎兒。”
***
沈汀漪先是回家安頓好行李,轉身就直奔當地一家律師事務所,咨詢名譽訴訟相關的問題。
當天她就找好了代理律師,溝通後當面轉交證據,才安心地回了汀蘭工作室。
冬日的夜晚總是格外得早,鵝黃色的路燈明亮輝煌,映在每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卻顯得寂寥暗淡。工作室就剩楚維還在,隔壁咖啡館已經關門打烊。
說起來,自打上周高嘉瑩特意趕去探班,她們就沒再有過聯系,還沒來得及當面和她道謝,感謝她的捧場支持。
楚維正要鎖門,撞見沈汀漪過來,笑得很和煦,“老闆終于忙完了?”
“你怎麼這麼晚還沒下班?”
她沒有直接進去,先是停在門口打量一番,而後滿意地點點頭,自顧自走進櫃台裡翻看近期的訂單。
原先要走的楚維跟進來,雙肘抵在桌上說:“你不在店裡這半個多月,我們可都忙壞了,我這剛核對完需要訂的貨,後面就又出現訂單,忙了半天還是缺貨的。”
他也不是成心抱怨,隻是從前訂貨的工作都由沈汀漪總攬負責,其他花藝師主要負責設計方案和跟進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