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武裝偵探社今天收到了一份委托。
委托人是下午扣響武裝偵探社大門的,一位身穿紅色西裝的女士。她甫一看見開門的人,也不管是誰,直接撲了上去,淚水肆意的流淌在臉上,差點引起偵探社的武裝防備。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希望你們可以幫我找找菜奈。我的菜奈,我的乖女兒,她一定是被人綁架了。”說着,這位女士忍不住用手帕壓一壓眼角,“她還那麼小,我不能失去她,我聽說你們這裡有最厲害的偵探,求求你們幫我找到她。”她說着,攙扶着沙發站了起來,看上去似乎因為太過悲傷而有些精神恍惚。
“我們知道了,請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你的女兒的。”福澤谕吉閉眼沉思片刻,說出了這句話,“亂步。”
站在他身旁的江戶川亂步撇撇嘴,切了一聲,倒是沒有說些什麼。
“那麼就交給我們吧,請你回去等待我們的消息,一天之内,我們必定給你答複。”
門一關。
江戶川亂步當即整個人倒在了沙發上,超級大聲的歎了口氣,“哎——”
“亂步先生?”與謝野晶子端起茶杯剛準備歇一會兒,注意力就落在了江戶川亂步寫滿了不滿的臉上。
“所以說啊,明明她自己心裡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卻還是假裝很擔心的樣子來找亂步大人幫忙。”況且,那根本不是她的女兒。或者說,不是她親生的女兒。把這句話吞在肚子裡,江戶川亂步整個人恹恹的躺着。
但是想到剛剛那個女人自以為藏得不錯的輕蔑,江戶川亂步又咂了一聲舌。
真是讓人不爽。
不過,他睜開一直眯着的眼睛,碧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如果這件事沒有結束,那就是社長的失格了吧?一想到社長要彎腰跟那個虛僞的女人道歉,江戶川亂步不禁打了個寒顫,還是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
“走吧,有事做了。”
---------------
太宰治此時正坐在港口的集裝箱上,手裡握着個遊戲機,隻見他死死盯着屏幕,手上按得飛快,對身邊飛來飛去子彈射擊的聲音充耳不聞。
隻聽得見他身上傳來微弱叮咚的聲音,他放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機發出微不可微的聲響,太宰治滿意的露出一個微笑。
“真是可笑,說到底,這世上所有一切苦難的來源,其實都是人類的劣根性啊。”随着西斜灑落着餘晖的太陽墜入海裡,太宰治神色淡然。遊戲機發出的瑩瑩白光打在他臉上,照亮了他半邊臉,另外半邊臉上依稀看見星點亮色。乍一看,仿佛他的眼底也有了一抹光。
“但是,”他垂下的目光落在手機上窄小的屏幕上,“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脫離人類的範疇啊。”
“你說是吧?”太宰治閉上眼,似早有察覺的勾起嘴角,“跘杉小姐。”
在他的身後,已經看不出人類模樣的咒靈從喉嚨中發出嘶吼。
人類啊,是多麼堅強又脆弱的物種。你無法想象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宛如寄生蟲一樣汲取母體的營養,哪怕卵巢裡數以萬計的免疫幾乎要害死他們。多堅強的生命力啊。
跘杉菜奈,一頭浸沒在幸福虛假生活中度過了十六年的羊。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撥弄了一下轉鈕,她溫柔可親的媽媽謀殺了她出軌的爸爸,掐死了她的胞弟,對她隻是迎面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指責和一個日常吃飯用的白色餐盤。哐當一聲,鮮血四濺開,卻沒有成功殺死她。跘杉菜奈是獨自一個人在深夜的地闆上醒來,她從地上撐着幹淨的地方爬起來,收撿完地上開裂的碎盤子,包紮好額頭上破開的一個大口,然後給自己做了一頓晚餐。
手上撿碎片時被割裂的傷口還沒愈合,食材上沾染了抹淺薄的血絲,她凝視片刻,随後無所謂的将食材倒進平底鍋裡。
蛋白質的香味盤旋在廚房,跘杉菜奈像往常一樣,從裡面分出一半的食物裝進保鮮盒裡,等它們徹底涼下來的時候蓋上蓋子送進了冰箱裡。她蹲在冰箱前凝視着裡面小小的保鮮盒,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倏忽間落下透明的眼淚來。
反正,媽媽也不會在意的不是嗎?
一直都是吃着我的血肉的不是嗎?
那麼這樣就好了。跘杉菜奈擡手合上了冰箱。
回到現實,作為沒有咒力的普通人,不知道是不是能量體系的不同,太宰治區别于普通人,也區别于咒術師。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當初會把這件事情交給五條悟來辦的原因。不能産生咒力,也不能看見咒靈。簡直就像被徹底排斥了一樣。
“他……在……哪裡?”咒靈幾乎沒法正常思考的腦子混亂而又無序,它隻依稀記得自己是想要找到媽媽藏起來的那些罪惡,然後揭發她,至少到最後,還能有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媽媽?媽媽是誰?我要找什麼?
一個男孩。
……是的,我要找到一個男孩。
那個被媽媽藏起來的東西。
奇怪,我……是有媽媽的嗎?
雖然看不見,但是如果對方造成了某些物理上的影響,就好像有些東西無法用肉眼看見,卻能憑借着第三方而感受到它的存在一樣。太宰治感受着身前風向波動的改變,不由得露出一個笑,“那麼,你能給我我想要的死亡嗎?”
另一邊,發送完短信的五條悟拎着織田崇領子上自帶的帽子往上一跳,踩在了泊油路上,“雖然已經有猜測了,但是真的看到了還真讓我惡心啊,爛橘子們。”他無視織田崇疑惑的視線,隻是拍了拍他的頭,“小孩子就不用知道老師在講什麼啦。”
他心裡毫無負擔的想,雖然你身上的那個東西就是誕生在這裡的。
“不過說起來,已經呆了半個月高專啦,怎麼樣,有沒有跟大家打好關系呢?”五條悟推推眼罩,“老師是很歡迎崇醬長大以後來高專讀書的呦——”
五歲的小孩哪裡知道什麼叫讀書,平時認認字卡就算得上學習一事,不過丢失的記憶裡依稀還有厚厚的書籍堆積的陰影,叫織田崇本能的打了個顫。
五條悟無聲地笑了笑,他說這話可不是說着玩的。
新鮮的血液是需要長久的培養的。
前仆後繼的血液推湧着,才能徹底換掉腐敗的腥臭。
什麼?你說從五歲抓起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就是要從小抓起才不會歪路呀。
一旦形成了固有的思想,很多時候哪怕你把人的靈魂,人的思想丢進地獄的業火日以繼日的灼燒,也不能挽救什麼,爛掉的東西就是爛掉了。
多少人類是可以直視事實的真相而蒙騙自己的生物啊。
他們蒙住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嘴,蒙上自己的耳朵,然後自顧自的活着。
這就是人類啊。
跘杉菜奈想着,她尚且明晰着的思考被層層污泥樣的東西包裹着,不知道去到了那裡,隻記得要去找一個孩子。那個被她的母親所犯下的罪惡拖累的孩子,那個她偷偷藏起來的孩子,那個消失不見的孩子。
跘杉雪乃,一朵攀附在咒術界上萌芽的花。她自誕生以來的傲氣使得她從來不肯低下她那高貴的頭顱。在她被引薦給禅院家某個長老的時候,那仿佛是她的人生轉折的制高點,她将會實現自己的夢想,成為能和三大家之一五條家族長五條悟并肩之人。然後她就被打落在了地上,腹中多了一顆罪惡的種子。
她幫助過多少從實驗室逃離出的實驗體,最後自己被按在實驗台上被她曾經解放過的東西侵/犯的那一刻,這簡直就像個黑色笑話。
之後,跘杉菜奈誕生了。
她吸取了媽媽的子宮裡的養分,接納了那個曾經多麼天之驕子的全部咒力。
她被好好地養着,接受媽媽的愛,溫柔的爸爸甚至還有活潑開朗的弟弟。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真正的跘杉雪乃早在誕下她之後就被禅院家的人嫌棄其一無是處,最終被大火吞沒。
虛假的家人們用愛來灌溉着跘杉菜奈的生活,甚至于是她的第一個好朋友,第一個心動的對象,甚至是學校的班導。禅院用一個長達十六年的謊言和虛假編織着她的生活。當這顆充盈着蜜的果實成長到花一般嬌嫩的時候,實驗員們滿意的點頭,他們開始讓這顆果實去窺見事情的真相。隻有失去所有,才能培育出最瘋狂的咒術師。
懷疑的種子已然種下。
那它紮根生出華蓋的日子還會遠嗎?
可是在這過程中,所有變數都可能偏移最終的結果。
在跘杉菜奈被操縱的十六年人生裡,最大的變數就是她有一顆透徹的心,和一顆極其聰明的腦子。
她活得像太宰治,因太透徹而追尋活着的意義。可跘杉菜奈甯願自己笨一點,再笨一點,會為了灑落在窗柩上的白斑而歡喜,會為了路邊綻放的一朵雛菊而展眉,會為了那細小卻又實實在在散發着光芒的點點滴滴而期盼着。她掙紮在生與死的中間,為親情而短暫停留,潛意識裡希望‘跘杉雪乃’去自首,為她手上付出的人命,可她卻被死死把控在母親手裡。擔心朋友會因自己受到牽連,擔心老師會被母親傷害。可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當她被人指引着看到了事實的一角,那存在血脈裡的罪惡就開始沸騰了起來。
自從她在母體腔室裡汲取的咒力開始展露出來,她看到了名為咒靈的東西。然後在有心之人的操縱下,她打開了一間不知何時發生過火災的屋子。
她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真正的跘杉雪乃給不了她選擇,卻也在孕期無數次的絕望裡萌生過一絲歡喜和期盼。她甚至摸着那雪白孕肚下孕育的生命,意識到這是這具身體不再幹淨純潔的象征,我該恨她如恨我的仇人,厭惡她宛如厭惡那些肮髒的!惡心的!令人作嘔的!畸種!
可她是我懷胎十月誕下的孩子,沒有選擇,宛如我一樣,她無可奈何的被我生了下來。
強者向我揮刀,而我向更弱者揮刀?
跘杉雪乃一度砸下淚來,生來就有的驕傲被人斬落在地,可她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她不愛這個孩子,卻也折不下傲骨來捏斷這孩子的生機。
跘杉菜奈是和春天一起來的,冬雪悄悄融化在樹枝上,化作雪水沒進土壤裡,穿過其中的罅隙,豐潤了這片沉睡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土地。
可就連這雪水也阻擋不了腥氣的擴散,濃厚的鐵鏽味從那座高高的生産台上蔓延開,最終在遲遲趕到的長老手下生生淹沒在一片跳躍的火光中。沒人看見那個暈厥在産台上的女人是如何掙紮着睜開眼,扭曲的笑着,甚至突破了咒術師的極限,重新生出了被奪走的咒力。可是咒力生的太慢了,當那場大火舔舐上她的手腕,燒焦蛋白的臭味從她的頭上傳來的時候,她咧開了嘴無聲地笑了起來,黑煙侵蝕了她的嗓子,她便用嘶啞的,從聲帶中間擠出來的氣音說話,“真是狼狽啊。”
“說是什麼詛咒師,跟咒術師也沒什麼兩樣嘛。”她握着用來助産的剪刀,對準了自己的心髒,深吸了一口被污染的空氣,然後被嗆了一下,“咳!咳——可惡,最後本來想耍個帥的。嘛,無所謂了。”說罷,猛然擡手紮了下去。剪刀卡進肋骨之間,直直捅開了心室。
這個女人,這個名叫跘杉雪乃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選擇了詛咒自己。
一報償一報啊,混蛋們。直到最後,她都是笑着的,仿佛看到了那些讓人痛快大笑的場面。
既然做了,就要接受我的饋贈啊,混蛋。
--------
當初的跘杉雪乃沒有選擇,如今的跘杉菜奈選擇成為一個惡心的咒靈。
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思告訴自己她愛着那個生下她的跘杉雪乃,卻也沒辦法違背自己心中殘存着對‘跘杉雪乃’的愛。
哪怕她清楚明白的意識到,這個‘跘杉雪乃’是假的,甚至可能是殺害她親生母親的真兇之一。
促使她做出這個選擇的憤怒來自自己被愚弄的怒不可遏。
想到那些看得見看不見的人,為了那些醜陋的欲望而視人命如草芥,跘杉菜奈幾乎停不下顫抖。可她并不是因為悲傷,僅僅是出于憤怒。
我被人欺騙了。
她或許真的繼承了咒術師的瘋狂和偏執。
當這個念頭清晰的展現在她的腦海裡的時候,跘杉雪乃選擇了成為咒靈。
她猜到了那些人的最終目的,可被愚弄的她怎麼能忍下一口氣繼續順着他們的想法來呢?
一報還一報啊。
跘杉雪乃已經沒有多少意識了。
和咒靈融為一體的後果席卷了她的思想。那些充滿人性之惡的想法處處囚禁着她,就在她要伸手觸碰到太宰治的那一刻,一個小小的身影哒哒哒的沖上來抱住了太宰治的大腿,使勁的把人往後推。順着力往後推了一兩步,太宰治站定住,手上摸着織田崇的頂毛,視線落在自打織田崇出現就沒再變化的空氣流動裡。
兩種可能性,一種是看到有人出現,太宰治不再是落單狀态,咒靈撤退,當然可能性不大。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織田崇就是跘杉菜奈要找的孩子。
“喂喂喂,這家夥明明被碰到也不會有什麼事啊。”
明顯瞟到太宰治暗地裡露出了一臉得逞的表情,五條悟略不爽的咋了下舌,指着跘杉菜奈道,“這個應該和你沒什麼關系吧?不如交給我們專業人士來解決。”
太宰治挑眉,“真過分啊五條君,再怎麼說跘杉小姐跟這件事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啊。就這樣把我們隔在外面真叫人傷心啊kuxikuxi(假哭聲)。”
織田崇埋在太宰治懷裡的腦袋往上擡了擡,随即又被太宰治壓了回去。
太宰治看不到,不代表五條悟看不到,甚至用不上六眼,五條悟就能看見跘杉菜奈遲疑的伸出像觸手一樣的東西,想要觸摸到織田崇。
可還沒碰到,就被太宰治擡手擋住了。
肉眼可見的,從兩人觸碰到的地方開始,跘杉菜奈的觸手被抹掉了一樣迅速消散,見狀她趕緊把觸手切斷。
“看吧,我就說不會有事的吧。”五條悟嘀咕了一聲。
“阿拉,這位小姐,這麼熱情的纏着我們家孩子還真叫人吃不消啊,能否請你離我們家孩子遠一點呢。”太宰治眯起眼,在織田崇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聲音尚且正常,隻是眼神變得空洞,下意識的,就算已經失去大部分思考能力的跘杉菜奈也是往後退了兩三步。
滿意的從空氣流動看出跘杉菜奈的舉動,太宰治眨眨眼,終于大發慈悲的把織田崇從自己懷裡放出來,轉眼又是一副正常的模樣。
“嗚哇,這是什麼絕技嗎?”五條悟小嘴巴巴,歎為觀止的圍觀太宰治VS咒靈小姐,順便發出了想學的聲音。
後一步到場的江戶川亂步一個助跑向上一跳,肉眼可見距離集裝箱的平台還有一段距離,真要這樣直接跳上去絕對會一頭撞上去的。吓得跟在他身邊的伏黑惠焦急的召喚出玉犬,誰知江戶川亂步像是提前預知一般,精準落在玉犬會出現的位置,借力一躍,穩穩落在了集裝箱上。
“铛——铛——”安穩落地的江戶川亂步雙手一攤,做了一個“完美”的姿勢。
落後一步的‘跘杉雪乃’扯着伏黑惠的胳膊讓他趕緊把自己帶上去。
伏黑惠微微皺眉,對方手指上尖而長的指甲掐進了他的肉裡。那些以看上去就是從沙龍店裡精心保養的美甲有九成新,一個擔心女兒的母親真的還會有時間去沙龍做什麼美甲嗎?
遠看看不清楚,誰知剛被帶上來,‘跘杉雪乃’就失聲驚叫了起來。
尖銳刺耳的女高音讓太宰治冷下臉來捂住了織田崇的耳朵,“真是抱歉啊這位歐巴桑,可以請你稍稍閉一下你惡心的嘴嗎。”
“我的女兒!跘杉菜奈!你怎麼可以變成這副鬼樣子!!!”‘跘杉雪乃’半點沒在意太宰治再說什麼,與其說是不在意,不如說是忽視,可能在她眼裡,這種既沒有咒力的普通人哪裡配得上和她說話呢。
‘跘杉雪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這個面相醜陋甚至肮髒的咒靈吸引了。震驚是真的震驚,她幾近目次欲裂地瞪着跘杉菜奈,長達十幾年的心血付之東流,在她清晰地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差點從集裝箱上掉了下去。
伏黑惠沉默的目睹着整個場景,他潛意識裡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視線一掃一旁站這看戲看的可high的某無良教師,伏黑惠抿抿唇,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減小自己的存在感。隻是時不時地留意一下織田崇的身影。
【跘杉……雪乃?】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織田崇清晰地聽見了來自自己身體裡另一個意識一字一頓的,仿佛嚼碎了這幾個字的聲音。一種難以言表的仇恨幾乎席卷了他的理智,蒙蔽了他的雙眼,不消一會兒,織田崇就在這場無聲地鬥争中失去了意識。
【嘛,就稍微睡一會兒吧,等你醒來以後,這件事就能拉下帷幕了。】
織田崇隻來得及聽見那個一直存在自己身邊的機械音說完這句話,然後就被一股冒上來的疲憊感拉下身體的控制權,不可抗拒的合上了眼。
“崇?”太宰治在織田崇意識交換的一霎松開了手,眼神不虞的盯着【織田崇】。
雖然他知道這是個必經的過程,但是一想到有人在織田崇的身體裡,催動他的血液沽沽流過全身的血管,那是比水乳交融更深的交合。
跘杉菜奈咔哒咔哒的轉過尚且能被稱為腦袋的部位,上面啵的一聲冒出了一顆人類形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織田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