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上枝頭的不一定是夜莺,還可能是月光。——《人間不再》】
不管任何東西,彌足珍貴的也好,一文不值的也罷,在得到的那一瞬間,就注定會失去。時間将證明這一切,而你我都是旁觀者。
太宰治緩緩睜開眼,目之所及是一盞圓的宛若滿月的燈,身邊是緩慢溫吞的呼吸聲,綿長,且令人心安。他茫然了一瞬,随後枕頭發出輕微摩擦的聲音,他轉過腦袋,撞進眼底的就是把自己半個腦袋都埋進了棉被裡的黑毛球。
蓬松的毛發堪稱絕品,沖這毛發,定價好歹十萬美金吧,太宰治發神的想着。
他被裹在被子裡的手指動了動,抽出自己的手,輕輕覆蓋上這頭黑發,五指代梳,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撫摸安睡的幼貓,在這一片寂靜的房間裡,他垂眸打量着織田崇的臉,無聲地笑了笑。
拉上窗簾的罅隙裡漏過幾縷晨光,落在他的頭發上臉上和眼睫毛上,宛若給他渡上了一層光,美好的叫人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個黑手黨。
不過拉上窗簾的小房間,一片漆黑裡一個勾着嘴角笑的變态(劃掉)的人,看上去确實挺刺激的。
比如這位,因擔心織田崇而悄悄起床偷看的沢田綱吉瞳孔地震。差點過早解開九代目爺爺做的封印而把門把手卸下來。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
太宰治:好耶!撸到貓了!
太宰治心滿意足的聽着沢田綱吉自以為小聲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口,喟歎:“毛發名貴的貓咪,當然要放到身邊好好看管起來啊。”
沒有意義不代表沒有價值。
太宰治眯起眼,将自己埋進了松軟的枕頭裡。
他注視着陷入沉睡的織田崇,視線劃過對方陷入沉睡而格外安詳的臉,最後落在枕頭上,喟歎道:“這不是比招變态更麻煩了嗎。”
太宰治貼着皮肉的口袋裡還放着一張蠟筆畫,被他随身帶着,哪怕入水也有好好保存。
“在我玩膩之前,崇不能逃跑哦。”
他說這話的時候,鸢色的眼睛裡一點高光也沒有,死氣沉沉的仿佛要将對視之人一同拉入絕望的深淵,共赴比死寂更加窒息的地獄。那裡永無天日,活着不如死去,至少死亡能夠獲得永恒的安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眯着眼,暗自磨牙。
不僅吸引變态,也吸引一些格外耀眼的人。
跟自己完全就是兩個極端啊,那個孩子。
太宰治面無表情的想到。
一想到沢田綱吉當時的反應,那雙怯弱卻仍然堅定的眼神,平平無奇的眼睛裡,卻仿佛有被隐藏的金色火焰在燃燒跳躍。
半響,他呼出肺部的一口濁氣,洩憤似的捏住了織田崇的鼻子。
滿意的看着織田崇因缺氧而微微翻上血色的臉頰。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副模樣呢?
那就得從昨天說起了。
那一刻手腳冰涼的織田崇滿腦子都是要被帶離這個家,不是那種脅及生命的恐懼,而是對将要失去這份感情的恐懼。說來奇怪,好像總是有人認為,一面鏡子碎了,重新打磨就能煥發光彩,光潔如新。
既然破鏡能重圓,人又為何不可呢?
破鏡重圓在表面。
沒有傷疤不能被掩蓋,可被掩蓋的傷疤難道就不存在嗎?
一旦所謂的家人出現了,織田崇沒有何時如此清楚過,他和沢田家的關系就回不了從前了。
細小的轉輪,往往能牽扯到巨大的未來。
不管再怎麼說我們還是家人,我們依然愛你。那份感情都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織田崇整個人失了魂一樣,麻木僵直的被太宰治牽着,宛如等待一場刑罰的犯人一樣回到了沢田家的門口。往日總是從之中透露着溫情的門,今天卻變成了不遜于斷頭的台階。
織田崇死死盯着那扇門,好像裡面要出來什麼吃人的怪物。
太宰治面色如常的擡手敲門。
手骨和門扉輕輕叩擊出清脆的響聲。
每一聲都敲在織田崇的神經上。
沢田綱吉略擔心的握住織田崇的手,“沒事吧?崇。”
織田崇感受到手裡傳來幹燥溫熱的觸感,面色稍緩,剛想開口,卻見下一秒,門後傳來哒哒哒的聲音,沢田奈奈推開了門。
太宰治揚起自己無往不利的笑來,沖着沢田奈奈好一頓吹捧,最後故作苦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啊呀,還沒跟您介紹我自己。”
隻見太宰治面上揚起了略帶點羞澀的笑,手上卻半點不含糊的把織田崇攬過來,不着痕迹的拉開了沢田綱吉握着織田崇的手,他宛如上門女婿一樣隐隐有幾分局促,“我是太宰治,不瞞您說,我對您家的這個孩子一見鐘情了,目前正在追求他!請您一定要同意我們的婚事!
猝不及防騷到眼睛的織田崇:……?
瞳孔地震沢田綱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