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我反省了幾秒。

他的反應很直接，咚一下就把我按住了，陰沉着一張臉也不開口，就是死死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的臉盯出一個洞，恨不得直接讓我立即消失的那種。

于是我也回看他，面無表情的和他對視起來。

“什麼時候知道的。”

太宰治和織田崇兩人靠的很近，近到彼此之間的鼻息都能打在對方臉上，帶來陣陣灼熱的空氣，近到太宰治不會遺漏掉織田崇臉上的每一塊肌肉的動作。

織田崇這個人，你說他心思活絡，确實，他就是那種人，隻是在他心裡活動的時候，臉上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這一點倒是和織田作特别像，簡直如出一轍，哪怕兩個人一個是黑發一個是紅發，走出去也絕對會被人認為是父子的那種。

太宰治這時真的讨厭死了織田崇這麼死的表情，雖然他一直以來以讓織田崇變臉為樂，甚至趁着他小時候刻意激将法騙他吃下去的那盤辣咖喱。

“最開始的時候。”

織田崇沒有生氣，他隻是靜靜的躺在地上，維持着被太宰治壓住的動作，手指搭上太宰治的小臂，隻是輕輕一劃，一圈一圈的繃帶就散了開來，露出下面被隐藏的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最令人矚目的，是手腕上一道劃痕，看得出來很用力，新生的軟肉微微向外凸起，形成狀似扭曲小蟲一樣的瘢痕。

太宰治一直以來的自殺舉動，全都反饋在他的身上。

那張被女人們追捧的俊俏的臉蛋下，隐藏在層層繃帶裡的，是他無數次自殺留下的痕迹。

說是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實在是太醜陋了。

太宰治在繃帶松開的時候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如此醜陋不堪的身體。

他垂下眼眸，去注視身下那個扭開藥膏，仔仔細細順着自己手臂揉開膏藥的人。

那張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連一點波動都沒有，有的隻是平靜和安然，仿佛看見的不是一隻布滿傷痕的手臂。

“什麼啊，”

太宰治蓦然松開了手，直直掉下去，掉在了織田崇身上。

“這樣的話，不是一開始就暴露了嗎。”

他嘟囔着，閉上眼，将腦袋靠在織田崇的頸脖間。好像疲憊不堪的旅人，在此處稍作停留。

織田崇接住太宰治的身體，感受到脖子傳來溫熱的鼻息，隻是睜着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闆。半響，才終于動了，隻見他戰戰兢兢的掀開太宰治的上衣，化開藥膏的手指清晰的感覺到身上人腰腹間也盡是對方自殺的痕迹。

“我讨厭被男人抱。”

“嗯。”

“至少每天都要吃一個蟹肉罐頭。”

“嗯。”

“先結束的話，就先下三途川吧。”

“嗯。”

“……你能不能不要隻說嗯。”

“好。”

“……”

太宰治翻了個白眼，自顧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倒頭就靠上去，絲毫不顧織田崇姿勢别扭的給他上藥。

織田崇的心跳，隔着皮肉，一聲一聲，進了太宰治的耳朵裡。

“吵死了，你的心跳。”

他這麼抱怨着，意識卻在這被包圍的聲音裡，逐漸模糊起來。

織田崇任由他抱着，待太宰治陷入平穩的呼吸中，這才動了動被壓麻的腿。

織田崇：啊，稍微有點不舒服。

樓下。

沢田奈奈猝不及防聽見樓上傳來咚的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悶悶的，不響，卻叫她四十幾歲年紀，仍然少女一樣的臉刷的一下又變紅了。

整的跟變臉似的。

“啊啊，真糟糕，果然還是應該先煮紅豆飯嗎……”

她扒拉着自己的手，又翻了翻櫃裡的紅豆，随後呆坐在廚房，呆呆地開始發愣。

“媽媽？”

剛剛從商業街回來的沢田綱吉剛一掀開客廳的簾子，就看見沢田奈奈呆呆坐在地上的模樣。

“綱吉。”

沢田奈奈緩緩轉過頭來，盯着沢田綱吉看，半響，歎了口氣，“畢竟綱吉還是個孩子嘛。”

沢田綱吉：？？？

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我不是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