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地面上傳來震撼的波動,什麼東西在急速的沖向天空——那是一顆重力球,直奔着飛機襲來。
亞當坐在駕駛位,試圖壓下駕駛杆躲避——然而根本做不到,重力球的吸引力以及軌道太過精準,亞當和中也瞬間被飛機座椅彈射出去,緊接着飛機被摧毀。
“切斷降落傘!!不然他會攻擊天空,榆現在的情況不能分心!”中原中也大喊,亞當瞬間開槍,将傘繩切斷。
兩人滞空一瞬,然後在開始自由落體,亞當将數據線纏住中原中也,将他綁在腰間。
“開啟滑翔下落模式。”
亞當按向自己兩邊的腋下,拉出那裡出現的凸起,那裡彈出了滑翔羽翼。
“哇,這不是很能幹嗎!你就專注滑翔好了,這個混蛋的攻擊就由我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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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榆将目光從天空拉回,看着眼前擡着頭注視着滑翔的中也和亞當的魏爾倫,那雙眼眸已經充滿了白色的渾濁——不再是人類的眼睛了。
憎恨,對于一切生命平等的憎恨,這樣的情緒從他的身上傳遞給每一個人。
“别看他們了,你最應該恨的就是我,因為即使我們現在身份一樣,我依然站在了你的對立面。”
沈庭榆笑了,那道裂痕自臉頰順着脖頸蜿蜒而下,已經遍布了她的手臂,濃稠的黑色河水沿着縫隙安靜的在空氣裡流淌、半飄浮的舞動着——依然沒有脫離她的身體。
她看起來就像是怪物的摸樣。
魏爾倫,因為這句話,将頭緩慢的轉過來,面向天空的攻擊停止了,黑色的重力球在他的手中凝聚,然後瞬間抛出。
沈庭榆微笑着,手中凝聚起逆向的重力球,然而沒有直接攻擊——那樣會把剛剛降臨到魏爾倫身邊的二人吹飛,而是身體微微傾斜從側面将重力球壓向魏爾倫的攻擊。
兩顆重力球發生了偏移,砸在了遠處的岩石上。
槍聲、爆炸聲,在沈庭榆的身下連綿不絕的響着,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一直在為他們吸引火力。
殘酷、高尚、凝聚,黑暗世界的管控者——保護橫濱的守護者,港口黑手黨就是這樣的組織。
中也和亞當,已經到達了魏爾倫的身旁,魏爾倫條件反射,想要離開兩人,卻被亞當發射的鋼絲線攬住了脖子,魏爾倫大叫着,被從天空中拉向地面。
“小心!!”沈庭榆大聲道,然而她的臉上沒有擔憂的表情。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隻見魏爾倫發起自動防禦,以自己的身體為中心點,制造出沈庭榆從和他搏鬥開始見到的最大球體。
亞當直接割開和中也綁在一起的細線,被魏爾倫的黑洞吸引進去,沈庭榆沒有出手,安靜的降落到地面上。
天空傳來炸響,然後大地發出轟鳴。
塵土消散,魏爾倫閉着眼倒在環形的坑洞裡,亞當的胸部以下化為殘骸,躺在魏爾倫身邊。
中也落在他們身邊,從懷裡拿出那顆裝着毒的膠囊,心情平穩的将那個膠囊放入魏爾倫的嘴唇裡。
沈庭榆眯起眼。
果然,下一瞬間,中也被震飛出去,地面上的魏爾倫睜開了雙眼——眼瞳已經變成了蔚藍色。
“了不起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沈庭榆看着從地上站起來的,已經恢複正常的魏爾倫,嘴角抿起。
黑色而古老的花紋,已經從她的身上褪去,那是因為她再使用下去,那個計劃就無法實施了,以及要給魏爾倫一種感覺:已經無計可施了。
“在之前的接觸裡,我給中也下了指示,再次接觸到他時可以從特異點化狀态回歸,本來我也想在你那裡下達指示,但是做不到,因為你沒有指令。”魏爾倫的嘴角扯起一個笑容。
“剝離人格的控制,外放出‘魔獸’進行攻擊并且從這個狀态裡回歸,都是蘭波找到的方法。”
“他一直都在考慮為我做什麼。”魏爾倫的眼神望着遠處。
“那麼你為什麼厭惡他。”沈庭榆安靜的問,她知道他聽見自己在他開啟“門”時說的話了。
魏爾倫沒有回答,隻是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兩人。
中原中也安靜的看着他,開口“這樣啊,無所謂了,因為這裡已經沒有可以赢過你的人了。”
魏爾倫笑了,眼神依然平靜無波,“小榆的話可以吧。”
“我為什麼非要和你同歸于盡不可,你要是想說我和中也聯手殺了你的話,我沒有打算這麼做。”沈庭榆輕笑了一聲。
“我們和你走。”
魏爾倫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微微眯起眼睛。
“騙我嗎?”
沈庭榆聳了聳肩“你也看見了,我是這副姿态。曾經在這裡的時候,他們就恐懼我——因為我死不掉,強的像一個怪物一樣,隻有森先生在乎我。然而你也看見了,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出現來見我一面。我現在沒有什麼感觸,但我感覺我将來會離開這裡。”
沈庭榆的表情有些悲傷,臉頰黑色的裂紋像是一道淚痕。
“我又不是太宰那種生性乖戾的人,不會想用這種花言巧語把你怎麼樣的。”中也自嘲地笑笑。
“而且我想過了。終有一天我也會像你這樣,對整個世界都産生憎恨。大概吧。為了不讓自己變成這樣,在近旁觀察你的一舉一動也不錯。”
魏爾倫安靜的看着他們,似乎在看自己人生的答案。
“所以,你們現在都不憎恨這個世界嗎?”
“憎恨的家夥确實有。但不是所有人。我啊,”這麼說着,中也望向遠方。星辰在他視野盡頭閃着光芒。“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個人活在這世上的。你以前不也是這樣嗎?”
魏爾倫沒有回答。
“你想再見到他嗎。”沈庭榆望着天空,星空閃爍着,緩緩開口。
“要不要對神明許願?不過算了吧,與其向那種東西許願,不如向我。”
魏爾倫愣了一下,皺起眉,“你——”
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倒下了。
亞當的食指——已經變成了注射針,從魏爾倫的後頸離開,那裡裝載着藥劑。
“畢竟神明或許不存在吧,畢竟曾經我也曾祈求過,然而沒有人回應我。”沈庭榆臉上,露出了一個讓人看到就感到悲哀的笑。
“所以我求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