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的,他一定尴尬及了,裝貓要裝的像一些,所以很多習慣都已經刻入骨髓,但這不代表「中年男性變成貓後向人索要摸摸」這個事實不變态。
不被拆穿還好,一旦拆穿就非常社死。
空氣凝滞了半晌,下一秒,白光閃過,我身旁的三花貓即刻變成了手拿手杖,頭戴禮帽身穿棕褐色長服的中年男性。
茜色頭發遮住他的半張臉,鼻下的八字胡須微微顫抖,昭示着主人内心此時的尴尬。
沉默,又是一陣沉默,我想了想,決定先開啟話題:
“請問您的衣服和手杖是貓的毛發和尾巴嗎?”
太有情商了沈庭榆!
我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夏目漱石被我的話哽住了,他咳嗽一聲,繞過了這個話題,神情嚴肅。
“看來你已經知道老夫的異能力了,真是後生可畏。”
他敲了敲手杖:“敵人已經混進來了。”
啊,我有點意外的看着他,沒有想到他是來提醒我這件事情的。
在我預想裡,夏目漱石會來找我談談,談的事情多半和一些試探和「三刻構想」有關,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他隻是來和我說費奧多爾的事情。
我知道,陀思今天會出現。畢竟福澤谕吉和我都在這裡,況且這次做東人還是我。「死屋之鼠」沒有正面摧毀兩大組織的能量,自然要想出離間的手段。
我猜測他也想破壞港.黑和「組合」的關系,雖然我有提醒過菲茨傑拉德,但是……
回想起早上他發來的訊息,我微微抿唇。
“我以為您會來問我其他事情。”
我看着遠處的身影,中島敦垂頭喪氣的往我們所在的方向走來,神色萎靡,泉鏡花不在他身邊。
算算時間,紅葉大姐還沒有放下心結,「太宰治」應該過去了。
夏目漱石顯然注意到了中島敦,他敲敲手杖,哼了一聲,“老夫看人的眼光從不會錯。”
他看着遊樂園内一派祥和的景色,開口“有時候變化,不一定是壞的,老夫已經老了。橫濱的未來應該交給年輕人手中。”
“何況”夏目漱石看了我一眼,
“你也并不是為了破壞「三刻構想」才孤立政府機關。”
“坂口小子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和聰明人談話真方便。
我感到心情愉悅,這種信任真是便利而讓人舒心,實際上我也好奇到最後我們能不能讓橫濱迎來真正的安甯。
夢野久作讓我産生了一個想法: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誰都不幸福的話,我們能不能做到改變它呢?
我想試試,畢竟再不濟,這個世界裡我還能用“書”去抹除一些負面影響。
「管理者」身份對我有很多限制,1126号世界并不能讓我如此大膽的進行嘗試。但如果成功的話,那麼抱歉了,那個世界的森先生,您曾經的心腹大患要進行篡位了。
“感謝您的信任,事實上,就在不久前我隻是打算忙完自己的事情就撒手不管了呢。”
我輕笑了一聲,有點無奈的聳肩:“畢竟我雖然不讨厭,但也沒多喜歡這個世界。”
準确說是,除了我出生的世界,其餘的我都不喜歡,即使是1116号,我喜歡的也隻有太宰治他們。
我根本就沒打算肩負起什麼責任,如果有人在我面前受到傷害,我會幫。
至于我看不見的那些人,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幹?我管好自己在意的人就足夠了。
曾經如此,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黑.幫火拼死去了多少人,其中有哪些是港口黑手黨的人?有哪些是被卷進來的無辜人?我本以為自己早已在鮮血的沐浴下感到無謂和平淡。
然而在上位後,第一次看見那些厚重的死亡名單時,看見那些連描述一個人的人生的字數都不夠、卻承載無數逝者的姓名的名單時。
我突然就覺得,如果我有能力,就不應該再讓這種情況發生了。
拼來拼去,死傷無數,如此往複而沒有甯日,沒必要再讓無意義的戰争繼續下去。
「獨裁」很容易,但「和平」這種事情,僅憑我一個人做不到。
我對遠處的中島敦揮揮手,示意他過來,中島敦愣了一下,然後猶豫着向我走過來。
夏目漱石棕褐色的眼瞳注視着我,“你和老夫弟子們共同的部下很像。”
什麼?
我愣住了,看着他,他的周遭閃過白光,身形變矮:已經逐漸要變成三花貓的模樣。
“你們其實都是,為了自己在意的事物能夠奉獻生命的人。”
「太宰治」确實如此。
我微微蹙眉,但難道在他眼裡我是一個為了理想而殉道的人嗎?
“但是他的内心還是太過封閉,如果可以,老夫希望你能夠拉那個小子一把。”
夏目漱石的話語消散在空氣中,三花貓跳下長椅,隐蔽在灌木叢中。
我看着他離開的身影,沒有說話。
op裡「太宰治」墜下高樓的身影在我腦海裡浮現。
「希望人死後,能夠像煙花一樣漂亮。」
今晚也有會有煙花燃放。
“啊……您好,您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嗎?”中島敦已經走近,白發少年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我,我注意到他的臉頰有一點挫傷,衣服也遍布褶皺。
我看着他那雙比天空還要耀眼的拼色眼眸,突然就笑了。
夏目老師,「太宰治」是會為了喜歡的人活下來的,有中也和偵探社的大家在呢,拉他的人不會是我。
隻是十幾歲和二十幾歲的社交模式完全不同,成年人的社交還是太有距離感,「太宰治」會敞開心扉,但這個過程會很緩慢……
緩慢……
我突然陷入沉思。
緩慢是要多久,幾個月?幾年??
以「太宰治」這種擰巴的心理狀态,不一腳轟開大門把他打暈拖出來得看他自己墨迹到什麼時候!?
啊啊啊,我真的受夠日本人了,難道非得要你死我死大家都死前,才能說出一句「我愛你」「我在意你嗎」!?
人的生命是這麼短暫,而且意外總是突然降臨。不對朋友說「我在意你」,不對家人說「我愛你」,總有一天會留下遺憾。
不是所有人都能留下遺言,能夠在生命的最終時刻對在意的人傾訴心腸,是上天的垂憐。
拉他離開孤單的泥沼這種事我做不到,能做到的人隻有他自己和他的朋友。
我可以解決他的敵人,抹去“殉道者”這條路,至少為「太宰治」打開心扉留下時間。
至于踹門的人……
中原中也是傲嬌,讓他說煽情的話實在有點為難他了,而且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已經定型了。
但是我很想看中也絕望害羞的模樣,和「太宰治」明面上震撼想吐的樣子,于是決定制定為planB。
織田作……也不能什麼都讓織田作來吧?!而且「太宰治」絕對會在确認他安危後就自閉的躲他一段時間吧??
我拍了拍身邊的座椅,示意中島敦坐下,他忐忑不安的坐下,好像我能吃老虎。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好像面色上帶了點慚愧?我沒在意。
那麼,就你了,阿敦。
對「太宰治」使用直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