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有道理,很意外的是,當我這麼做以後,家庭關系意外的在變好,他們也學會了主動表達關懷。
原來如此,很多事情要我主動才能有結果,所以港.黑時代,我才會嘗試主動「追求」太宰治。
然而即使如此,我還是養成了很多事情都是一個人去面對去解決的習慣。畢竟我發現即使不靠别人,我也能做到不錯,而且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我不喜歡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内心,也不喜歡開口向别人求助。
那太示弱了,我不喜歡,我的面子比天還大,何況自己也沒有什麼太需要别人幫助的地方。
這些話過往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連太宰治也沒有。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我會和中島敦說這句話。
因為某種意義上,這是一種隐晦的「求救」,我在告訴他拜托你拉我一把,我其實不想有這樣的想法。
很奇怪,是今天氛圍太好了嗎?可我明明不需要誰來救我。
于是我很快繞過這個話題,“但是太宰治他想活在這個世界,會去守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也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事物,并且能夠坦然面對别人的善意了。”
“如果說,他和這個世界的「太宰治」的區别的話……”
“舉個例子:如果敦你對他說「我很感激你,太宰先生,你對我很重要!」他會擺擺手,自豪的說「哎呀,不要那麼客氣啦敦君~我知道我人見人愛!」”
“但是如果你對你的太宰先生說這句話,他大概會非常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笑了,中島敦有點不明所以,顯然沒有理解為什麼我要拿他舉例子。
“我們那個世界也有敦君在喔?”
中島敦的眼眸微微放大:“這……這樣嗎?”
然後他收斂了神情,嚴肅的看着我:“那我想,那個世界的太宰先生,一定會非常、非常希望您活下去。”
他看着我脖子上的繃帶,認真的說:“您要好好活着。”
……我也沒說我要死啊。
他又補充了一句:“開心的活着。”
這個話題沒必要繼續了,我歎氣:“敦,你們打架造成了多少損失?”
中島敦直接僵住了,眼神瞟向四周,我看見冷汗從他的額角劃過,“啊……啊,這個,”
“……摩天輪,壞了幾個廂?”
“……五個。”他垂下頭,放棄了掙紮。
欸?也還好?
“但是骨架斷了。”中島敦視死如歸的開口。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感覺今日的風兒有些蕭瑟了。
“敦。”我突然開口。
“我在!”中島敦繃直身體,正襟危坐。
“你知道你們社長賠不起的對吧。”
“……對不起。”他又蔫吧了。
我很想跟福澤谕吉說你們幹脆把小老虎賠給我得了,但是那也不現實。
我看着遊行的花車往我們的方向走,花車兩邊還有人在售賣遊樂園的周邊,裡面包括一些有意思的發飾和花束。
如果太宰治在的話,或許我們可以一起拍點大頭照?有些事情兩個人一起做才會感覺有趣和有意義。
突然我就有點可惜,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一起去做,早知道自己不四處跑了,至少多和太宰治待一會兒。
算了,反正以後也有機會。
“這樣吧,敦。”我指了指那邊的攤位,對一旁尴尬的少年說“你去買點花束和禮物,送給偵探社成員,然後在他們面前對「太宰治」表白,我就免除了你造成的損失。”
至于芥川,實在不好意思。
他的工資沒了。
中島敦震驚:“表、表白?”
我點點頭:“對,大概就是告訴他你很在意他,你對他的感激之情等等,記得告訴他他對你很重要,記得送他花束。”
啊,這樣想,除了室友以外我還沒有收到過誰的花?沒關系,我準備和太宰治要。
中島敦有點不明所以,忐忑的說:“就,就這樣就可以了嗎?”
“本來也沒多少錢,再說了這是芥川的錯吧。”
我笑了,“而且,難道你不想看看太宰先生無措的神情嗎?”
白發少年躊躇了一下,最後誠實點頭,他想。
中島敦蹦蹦跳跳的沖向攤位了,我收回視線,看着花車逐漸走到我面前,在花車隊伍中表演的人熱情的對我揮揮手,我微微眯起眼睛,伸手回應。
「死屋之鼠」不會正大光明的襲擊我們,遊樂園裡全是我們的人,他們敢露面就會被集火。
我會給他們襲擊我的機會,當然我主要是想把「組合」的“法師”——霍桑帶回來。
真的可怕的洗腦術,明明沒有發生霍桑失去愛人的事情,對方卻依然淪喪了。
如果是異能作用都沒關系,偏偏是那個人的「技術」。
我的弱點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精神。
刑訊逼供對我不起作用,但是洗腦我不太清楚,實驗室的人做不到不代表陀思太宰他們做不到,說白了意志力再強的人發生精神崩潰也隻是瞬間的事情。
不過有太宰治在,我并不擔心。
明面上我的異能是「重力」,但我想陀思他大概會親自來見我确認我的異能,魏爾倫體内的「魔獸」很弱,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的我的非人身份。
可如果陀思和我見面的話,大概瞬間我們就會發現彼此的特别之處。
但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因為“書”在我這裡,而我們準備走截然相反的路。
我沒做能讓他放棄理想的準備,這對他來說算得上亵渎和侮辱,我敬佩這種理想主義者,也知道他設計害死過孩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隻為擊垮國木田心中的信念。
我不認可這種殘忍的手段,但這不影響我對他的觀感複雜,誰的手上沒有沾過無辜人的血?「文豪野犬」沒有絕對的反派,大家都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我不可能看着他成功,也不會允許他再傷害别人,但如果最終他真的為了他的理想而殉道,我會感到惋惜和敬佩。
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他可以看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是怎麼樣的,畢竟我和他一樣,熱愛着那個世界。
難搞的是劇本該怎麼演。
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擡頭,去而複返的中島敦站在我面前,背着手,微笑着看着我。
我有點疑惑:“怎麼了?”
他擡手,我沒動,中島敦把一個小樹發箍戴在了我的頭上,然後把一束花塞在了我的手裡。
我“啊”了一聲。
少年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大聲說:“謝謝您!其實我還是玩的很開心!”
不等我反應,他就跑開了。
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突然難以抑制的笑出聲。
胸腔震動着,酸澀感随着熱流湧上喉嚨,我咽下嘴裡的腥甜,從衣兜内拿出糖果。
【沈庭榆】,活着還是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