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回答的不是「結束戰争」,而是「殺人」。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沈庭榆把太宰治怔住的面孔抹花,特意把繃帶也染灰,嬉笑着:“謝謝你關心喔。”
「人間失格」嗎……
迷蒙感褪去,她無視太宰治露出的吃了蒼蠅般的表情,垂眸,視線掠過自己掌心間的墨迹又自然流向桌面攤開的試卷上。
話說自己還沒看見過他摘繃帶的模樣啊,有點好奇。
于是沈庭榆挑眉回頭:
“你要不要洗個澡再走?”
*
太宰治真洗了。
他們已經離開地下室了,坐在沙發上的沈庭榆聽着浴室裡傳來的水聲,滿面震驚,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歸結于他可能有點潔癖,接受不了幾天不洗澡。
這理由有點扯,但她實在思考不出所以然。
好在她在把集裝箱炸了之前給他的東西搬到自己家裡去了,不然貼身的衣服是個問題,總不能她親自去買吧?
雖然沈庭榆想。
洗浴室門打開,太宰治穿着黑手黨固定皮膚黑西裝,冷着臉出來:“你是故意的吧。”
衣物之中偏偏沒有繃帶。
不喜歡吹風機,于是不吹頭。水珠順着發簾滑落刺到睫毛,他蹙眉看向沈庭榆,卻發現對方愣住了。
“怎麼了?”
少年俊秀的眉眼徹底顯現出來,最上乘的寶石也無法比拟的鸢色眼眸璀璨無比,本就清冷昳麗的面孔被濕發和郁色添上幾分詭谲美。
不食人間煙火的桃花鬼,陰森氣也叫人覺得魅。
沈庭榆沉默不語,把繃帶遞給他。
随後半強迫地給他吹了頭發。
*
太宰治發現釣魚行動的結果和自己預想有很大偏差。
看見下屬遞來的,有關沈庭榆近期行動的報告後,太宰治覺得自己喉嚨好像被酸橘子堵住後又飲到蜜,酸甜噎痛。
計劃算成功嗎?太宰治無法回答。
畢竟網裡沒魚,魚都被人解決烹饪好,端在盤子裡呈上來了。
計劃算失敗嗎?太宰治的神情軟化下來。
他沒有網住魚,卻好像撈到了一顆真心。
*
“我說太宰,你最近去哪兒了?”中原中也把文件拍在他後腦上,疑惑道。
太宰治接過文件,聞言頓了片刻,随後開口回複。
“喔,你在沈庭榆家——等一下,你在沈庭榆家裡??”
中原中也異常震驚,聲線拔高,音量大到連剛進門的織田作之助都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身穿修長黑風衣,打着紅領結的紅發男人歪了下頭,就見中原中也震聲呐喊:“大哥最近可還在橫濱呢,何況最近這麼亂,你就算談戀愛也得挑個時間吧?”
織田作之助贊同點頭。
太宰治:“……”
太宰治:“中也,我是在去完成任務。”
“什麼任務?喔,森先生還沒放棄嗎?我覺得完全行不通,那家夥看起來可不是能在哪裡呆住的性格。”
被藍西裝包裹的赭發少年很随意地說着聽起來似乎在忤逆上級很有些大逆不道的話語,他們一貫如此,即使和森先生交流也比較松快。
太宰治沉默片刻,嘴角挂着和煦的笑,轉向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也這樣認為?”
他指的是沈庭榆很難被拉進港口Mafia這件事。
織田作之助點頭,随後道:“而且你心中也有決斷。”
太宰治沒有反駁,他似乎在思考什麼,随後站起身:“既然無法徹底拉攏,不如示好避免交惡。”
把港.黑截獲的沈庭榆穿越的真相以及情報整合交給她——以這種理由。
「最優解。」
二人聽懂他的言下之意,略加思忖,中原中也點頭:“森先生會同意,說得通。——何況是你的決斷。”
繼承人。
太宰治回以微笑,織田作之助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中原中也身側的通訊開始震動,他有些煩躁點開,随後斂神:“芥川傳來消息,前幾次針對性襲擊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的異能團隊之中,存在精神系異能者。”
幾人看見他眉頭蹙起:“……對方行蹤不定,下落未明?”
得知這個訊息,他們面色都不算很好看。
苟活至今的R、來源不明的精神系異能者,二人如今都行蹤不明。
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棋?
房間大門驟然被推開,棕紅馬甲白襯衫底的男人邁步走進來,那是坂口安吾。
“唷,四眼叛徒,怎麼不去當政府的走狗了?”中原中也坐在沙發靠背上,看見坂口安吾,他沒好氣出聲,卻沒有起身。
畢竟他能暢通無阻來到太宰治的辦公室就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中也先生,容我更正一下:前段時間我就已經棄明投暗了。”
坂口安吾一推眼鏡,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茶幾上打開:“若您是在問我現在為何不在異能特務科……”
背頭青年面無表情吐槽:
“我隻能說:高層全部癱瘓,上司思想有問題,同事擺爛不頂用,我一個人操作到死運營到死也幹不出績效。于是來分享情報。”
中原中也:“……”好慘。
織田作之助又拍拍他的肩膀,面色沉重:“辛苦了。”
太宰治:……很有既視感。
“總之,”坂口安吾正色:
“我接下來要說的是有關‘書’和國際犯罪組織「死屋之鼠」的事情。”
“以及,就在不久前異能特務科知悉了這幾次針對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的精神系異能者的身份:美國中央情報局高層——*德懷特·韋瑟比·克蘭斯頓(Dwight Weatherby Cranston)。”
“他的異能力名字為「心種」。
坂口安吾發出看破紅塵的冷笑:
“于此同時,讓我們恭喜異能特務科再次進入緘默狀态。”
太宰治/中原中也/織田作之助:……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幾次了,自從三大「超越者」同時驚現橫濱,各國高層在這裡遍地開花,政府機構和廢物無異。
他們至今記得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坂口安吾突然要他們彙合,随後冷着臉說:「我是異能特務科派過來的三重間諜,現在我要跳槽。」帶給他們的震撼感。
(*寓意為:皮膚蒼白的驚弓之鳥,其心如風中殘燭不堪一擊)
*
關于穿越的真相,我和亂步心中都有不少猜測,隻是需要Mafia前期截胡的情報來驗證。
如果沒有外物幹擾或者負面情緒,我的思路會很清晰。
“書”就是首要事物,獲得祂和獲得自己的情報無異。
沒必要叫太宰為難。
實際上我并不想叨擾h國,因為各種因素我現在不能在那裡安穩生活——我也不想。
那太孤寂了。
但現在不行,一切都太亂了,問題已經脫離組織層面了。
蝴蝶效應,我給他們帶來的災難理應由我解決。
*
“您真的覺得異能者存在是件好事嗎。”
沈庭榆跟抽風了一樣,面上突然浮現出禮貌微笑,開始傳教:
“異能,那超越常人理解範疇的力量,究竟是人類進化的曙光,還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李華往嘴裡塞着難吃得要命的餃子,這裡是日本橫濱唐人街一家由英國人開的中餐廳,廚師大概是很愛創新挑戰自我,菜品往往别出心裁。
因為這餃子是鲱魚罐頭混草莓醬餡兒的。
種花家骨子裡的不要浪費糧食叫他不能把菜吐出來。
“啪。”
李華看見沈庭榆毫不留情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她完全沒有收力,李華甚至看見有血從她的耳膜裡流出。
“不好意思剛剛是我第二人格,所以好吃嗎。”
無視嘴角和耳膜溢出的血迹,沈庭榆用着自己剛剛不過拍了隻蚊子的無所謂态度,像是沒事人一樣問他。
“小沈同學,我必須要說:這難吃的要死,出門在外中國人不騙中國人,為何你要如此毒害我?”
李華從帆布包中拿出六神花露水,給她噴了一下,沈庭榆面上的紅腫瞬間消去,于此同時她的眼神清明很多。
“實在抱歉,李華同志,但你的名字簡直是全國學生的噩夢,我對于見到同胞的喜悅終究沒有戰勝過恨。”
沈庭榆露出甜蜜溫和的笑,随後正色道:“所以你們追溯到信息來源了嗎?”
“包的朋友包的,給他們戶開的一幹二淨。”
李華又從帆布包之中掏出文件遞給沈庭榆。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哇這人名字真長,國際犯罪組織「死屋之鼠」首領,人送代号「魔人」。那個傻*神經病R在他的幫助下藏起來了。”
李華顯然熟悉學生對他的愛恨情仇,作為一路考編上來的人,他習慣了。
沈庭榆垂眸看着文件之中的照片和訊息,她注意到「異能」那欄為“不明”。
被他的激烈言辭哽了一下,然後露出無奈神情:“你生什麼氣啊,那位名字很長先生聽起來像是位文學巨匠。”
“哈,他要是寫犯罪心理倒是可以出一部史詩。”李華點了份仰望星空派,準備報複回去:他看出沈庭榆是個不會浪費糧食的好孩子。
「太犯規了!!這個異能!這個走向這不就隻能讓太宰大人去殺了他嗎!!」
室友的話在耳畔不太清晰地回響。
文野原著人物,看來異能棘手,會傷到太宰?
通過照片感受到細微心悸,沈庭榆飲茶,心中痛罵自己當初不吃室友安利。
看來需要和他見一面,她有預感自己可以獲悉這個人的異能力——藏的這麼深一定有問題。
是不敢暴露?
她又翻一頁,有關這個人的訊息描寫就很少了。
李華适時開口講解:“德懷特·韋瑟比·克蘭斯頓,他的異能力很複雜,由于是誘導人的潛意識,因此小沈同學對象的異能如果作用不及時效果不佳。”
“……你不愧是考過公的人。”
沈庭榆被「對象」哽了下,倒也沒反駁,隻是歎氣:“他這個異能力很棘手,搭配上電子信息類的異能者,可以說是很電信傳銷了。”
“他想要R用我開發的藥物?不……不隻是他。”
“不過我敢笃定他身體或者精神有些問題。”
李華沉穩點頭:“您的見解是?”
“身居高位又有着這樣的異能力,不缺資金,卻依然熱衷于器官販賣——或者器官搜尋?他或許有疾病在身。”
“而背後一定有人在縱容他進行這一切荒誕行徑,以此獲利,國會?總統?聯邦法院?誰都不意外。”
“至于精神,如果是我有這樣的異能力,再加上縱容亦或者刻意引導。除去特定引導者外想必我會很難相信他人、更甚者連見到别人都不想見。畢竟「用這個異能去修改别人的潛意識都如此簡單,我又該如何确保自己的潛意識不被人影響過」?”
李華安靜聽着她慢條斯理分析,沈庭榆此時眼眸冷淡得可怕,少女分明是明媚大氣的樣貌,然而她的眉宇間透露出了一種沉穩的氣質,無比笃信鎮定。
能夠根據所給情報内容豐富程度快速推理出這麼多信息,長官,我們異世界來的漂亮種子被人薅了!
回答的這麼全面,想必她也看出這是測試了吧?
華國作為曆史悠久的中立派超級大國,神秘而實力深不可測,外方至今沒有統計出其存在多少「超越者」,在這個人人都有些精神扭曲的世界裡安穩發展科技——出淤泥而不染。
實力強勁且鮮少幹涉他國内政和國際事務,實乃大國風範。
在這個多個國家天天搞非人道超限制研究的世界觀裡實屬清流。
要不是他們由沈庭榆的名字發覺這次大事件主人公好像是半個自家孩子,誰想管這些腦子有病的國家。
“當然,這都是我的臆測。”沈庭榆擡眸,發現李華目光灼熱地看着自己。
“小沈同學很有魅力。”李華贊揚,
“所以要不要來華工作?”随後直抒胸臆。
沈庭榆:……
燕國地圖是不是有點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