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文野】什麼?上司居然是我的唯一天敵?,系逸幾,玄幻魔法,【文野】什麼?上司居然是我的唯一天敵?在線閱讀">

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文野】什麼?上司居然是我的唯一天敵? > 第151章 武偵榆篇:理想者各赴彼方。[番外]

第151章 武偵榆篇:理想者各赴彼方。[番外]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城市是個被雲影浸濕的大漠,黑沉翻滾的雲天傾而下,這是荒誕的……“末日”景象。狂風大作大響,荒野覺得自己是被世界遺棄的孩子,開始哭嚎,雲浪翻滾騰湧,沈庭榆站在這片焦土裡,她腳邊的草被壓得對她鞠彎着腰。

小提琴盒被解剖敞開,鮮紅而富有光澤的棉墊布乘着流光溢彩的琴,和一部老式收音機。

她滿面悠閑地欣賞着遠處的雲浪,手指微曲,琴弓與提琴飄落在她手中。

歡快的音符在荒野裡炸響,綿長悠遠,樂曲被「嗚嗚」啜泣的風拉了老長。

我該如何诠釋這種感覺?

沈庭榆想把一切都毀了。

是這樣嗎?

「近日,針對犯罪分子沈庭榆,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谕吉召開發布會,表示……」

渾濁的電流聲滋啦作響,時間流逝的聲音在荒野之中緩慢流淌。

老式座鐘滴答作響,時間流逝的聲音在地下室之中緩慢流淌。

寂寥的靜谧突然被樂曲刺破。

收音機被啟動。

費奧多爾閉眼側身,将大提琴輕輕架在膝頭,修長的手指按壓琴弦指節在烏木指闆上遊移,青筋随着節奏微微起伏,骨節分明的手忽而在琴弦上跳躍,忽而如羽毛般掃過弓毛,大提琴渾厚的音色裹着他專注的神情。

收音機之中新聞播報的聲響,淪為大提琴曲的背景白噪音。

沈庭榆殺死其監護人的舊友,恐吓民衆,與武裝偵探社生出嫌隙。

她身上那最後一根枷鎖,終于被侵蝕抻斷——徹底淪為不被收容的國際犯罪分子。

其背後的助力想必也開始緘默,忌憚其心性,警惕她的存在。

鏽迹斑斑的鐵門吱呀裂開縫隙,潮濕黴味裹挾着寒意湧出。

費奧多爾睜開雙眼。

先是一聲極輕的悶響,像是鞋底試探性碾過膏石,随後傳來拖沓的摩擦聲,皮革與水泥地黏連又分離,發出“嗤——嗤——”的響動,尾音像被拉長的歎息。

那人似乎沉重到了極點,皮靴重重踏下通往地下室的台階。

橫濱近日陰雨連綿。

積水被踩碎的“啪嗒”聲與鞋底碾連物體磨蹭階梯發出的“咕唧”聲交織,伴着每級台階特有的金屬震顫,在寂靜中編織出令人脊背發涼的節奏,如同死神正沿着階梯,踩着腐朽的節拍步步逼近。

“啪嗒。”

“啪嗒。”

“咚。”

大提琴的聲音戛然而止,費奧多爾優雅起身,将手中的提琴置于木桌,收音機之中的新聞還在播放。

他轉頭望着通身被血紅浸透的白衣修羅,白熾燈的光影忽明忽暗,沈庭榆的眼眸被發簾遮蓋,叫人看不清楚神情,她單手攜着提琴,尖端點地的琴弓弦隙被血肉糊蓋,另一手提着兩顆什麼。

「砰咚」

注視着地面上濺連洴血的下屬頭顱,費奧多爾唇角笑容不變。

他看見沈庭榆的脖頸像是生鏽齒輪般卡澀,一點一點,緩緩擡頭。

幽稀冷冽的光擦開她發間的陰影,露出她飽含喜悅的癫狂笑靥。

沈庭榆歪了下頭,雙眼眯成月牙,她暧昧開口:

“哎呀,真是叫我好一通找尋啊鼠鼠,你原來藏在這裡啊。”

聲音陰冷得像刮骨刀,能順着耳膜穿孔人的顱骨。

“你是故意的啊,挑唆我殺了他們——你是故意引導我站在世界的對立面,是嗎?”

“這不正是您想要的嗎?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

“我一直在等您。”費奧多爾輕笑片刻,他欣賞着面前完全褪去那曾束縛的新生怪物,突然道:

“您知道為何尼古萊對您感到有趣嗎?”

安置在胡桃木桌上的收音機繼續播放:

「表示……他們對于沈庭榆的叛敵深感痛心。」

費奧多爾為她拉開桌椅,邀請她坐下,桌面上除去大提琴、收音機,還擺了一盤國際象棋。

棋盤在白熾燈下泛着象牙白的光澤,深褐色的胡桃木棋子整齊列隊。白皙指尖叩了叩棋盤邊緣,示意對手先行。

沈庭榆落座垂眸,食指與拇指捏住白方e2格的兵,往前輕推兩格,清脆的碰撞聲在房間裡格外清晰。

有意思,這可真不像是她會下的風格,稍微不那麼叫人感到無趣。

費奧多爾應了步e5,黑兵夜魔将至,穩穩占據中線。

e4,e5。

經典*「西班牙開局」。

“哈哈……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輕佻回複,沈庭榆眯起眼睛,忽然将從g1斜落至f3,白馬的移動軌迹在棋盤上劃出優雅的弧線。

費奧多爾輕笑,手指懸在棋盤上方片刻,木質棋子與棋盤相觸,發出“嗒”的輕響。

黑馬c6。兩匹戰馬隔河相望。

“籠中的鳥兒向往自由彼方,可這向死而生的路途形單影隻未免太過孤寂?”

沈庭榆嘴角啜笑,移動f1白象置b5。

黑格象如利箭般直指費奧多爾的c6黑馬,這正是西班牙開局标志性的“西班牙象”出擊。

“「你是在抵抗神明,為了迷失自我而戰鬥着呢。」你理解了他,于是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費奧多爾從容移動動a7兵至a6,“魯伊·羅佩茲防禦”,意圖驅趕白象,瓦解其牽制。

“愛戀着‘自由意志’的聰明小鳥為你的存在而感到喜悅,又在意識到自己被你封住是悲哀不幸後想要得到解脫——于是想要殺了你。”

“你有一個好摯友啊。”

沈庭榆滿面輕松,将白象回撤至a4,繼續保持對黑馬的壓制态勢,同時暗伏與白馬的聯動攻勢。

“費奧多爾,你是覺得我像他嗎?抱歉,我可不會在你死後露出悲傷的神色。”

執棋的手一頓,察覺到對方話語之中暗含的訊息和挑釁,費奧多爾淺笑片刻:“這個結局可真叫我意外,莫非是太宰君……”

“不止喔,還有‘那個人’喔。”

收音機裡播報出訊息:「針對此惡行犯罪分子,政府表示已經派發出特種部隊進行殲滅……武裝偵探社将于其一同……」

空氣驟然降至冰點,濃色的眼眸緩緩擡起,費奧多爾像是第一次認識面前這個人一般,收斂起嘴角的笑容。

陰郁詭谲的陰影爬上他豔麗的面孔,他咬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存在,一字一句道:

“您是在說笑嗎。”

他試圖甄别這個人的微表情,以此來辨出她是否在說謊,然而沈庭榆眼中是一片漆黑恍惚,嘴角的笑容快要擴到耳根。

“有什麼不可能的呢?這個世界不過是盛大的劇本。既然武裝偵探社是絕對的‘正派’,那麼你作為反派轟轟烈烈的死去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惡魔在傳遞上帝的福音。

沈庭榆原本低垂的眉眼突然彎起,費奧多爾聽見她喉間溢出一聲破碎的氣音,像是疲憊運作的齒輪艱難轉動發出聲響。

“哈哈……你知道為什麼……我敢和你合作嗎?”

“因為我‘看見’過你死了,‘見到’過你失敗了。”

棋局暫停,費奧多爾定定地望着面前瀕臨崩潰的人,毒蛇吐信一樣,嘶嘶出聲:“不,您分明不記得——”

精密的頭腦迅速思考,抽絲剝繭所有疑點,猛地意識到什麼,費奧多爾止住聲響。

是布拉姆,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回想起來了?不,還是說這個人一直在僞裝?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走「不死公子」,又是為何要與華方合作嗎?”

“華國作為,世界範圍内最神秘的古國,沒有人知曉他們究竟有多少異能力者,沒有人知道他們異能者的異能力是什麼。”

“翻找布拉姆的記憶,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冒昧問一句,你——究竟活了多久呢?”

逆風局,所有底牌被揭露,意識到徹底步入陷阱。

遊刃有餘的神情褪去,地下室之中無端陰冷起來,費奧多爾冷下臉,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

收音機還在播放着圍剿她的訊息。

沈庭榆弓起腰,笑聲從胸腔深處迸發,壓抑的“咯咯”聲,像老鼠跑過地闆般刺耳。

“哈……哈,被這種異能賦予如此冗長的歲月,費奧多爾,你是不是自诩遊離人間的神使呢?”

面對沈庭榆毫不掩飾的嘲弄挑釁,如有實質的殺意自周遭傾瀉而下,費奧多爾呵笑出聲。

這一刻,他終于知曉了這個人真正的計劃。

荒誕、可笑,無法理解,厭惡無比。

他看着面前開始捂着面孔強忍笑意的少女,她的肩膀一聳一聳,似乎在為這世上最好笑的存在感到可悲般詠歎着:“我知道你為什麼如此激進……在你意識到我的存在後,認為世界的某種體系因我而改變了是嗎?”

“誕生的高潔之‘虎’,那個孩子是不是「書簽」已經是無所謂的事了。”

“呵……原來如此,您是故意造就今天衆叛親離的局面的,您已經知道‘書’的位置了。”

細碎發絲投下的陰影遮不住眼底翻湧的殺氣,薄唇抿成鋒利的直線,費奧多爾嘲諷出聲:“您想要宣告世界,‘書’在您這裡?以此叫橫濱迎來和平?”

這個異世界的變量,竟然要做出此般愚昧荒誕的行徑?——就為了所謂的「同伴」?

沈庭榆與他合作,不過為了将她為這個世界帶來的災難合并消解,利用他造就眼下和世界對立的局面,以及把「心種」的異能者殺死。

“真叫人失望,您那狹隘的内心顯然把他們置于世界之前。為此不惜把自己變成此番模樣,還真是叫人覺得可笑。”

R的情報、太宰君的猜忌,全然不顧。

這個人要改變格局,掀翻棋盤——從最初就是,從最開始和他“合作”就是。

為了被各方逼到孤身的局面。

費奧多爾冷聲:“您明明想回到家鄉的吧。”

“哈……哈哈……哈哈……”

聽見這話,沈庭榆的笑音驟然拔高,化作輕松快樂的大笑,她笑到彎下腰去,雙手按住兩側的太陽穴,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桌面上棋盤之中的棋子她的動作而散渾一片。

沈庭榆像是罹患哮喘的病人,胸膛劇烈起伏,近乎咳嗆,驟然間,她的笑聲停止。

覆蓋在面上的手掌緩慢張開,露出一張空洞到叫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臉。

空白面具被刻印上小醜的微笑,她用着悅耳的聲音輕吟:“感謝你的以身試險,得以叫我把你的異能宣告世界啦。”

“恭喜你,現在大家都弄清了你的異能原理,恭喜你,成為了國際重點追捕對象。”

“老鼠就應該在陰溝裡待着才對,我看你今後該如何輕易出現在明面上?”

一把手槍,變戲法般自她手中憑空浮現,沈庭榆大笑着把槍口抵上面前冷眼相待自己的男人,愉快道:

“猜猜看,你準備好的替死鬼身邊會有誰呢?”

收音機之中的新聞播報驟然改變,悠揚的大提琴聲響徹地下室。

地下室的大門打開,一個少年搖搖晃晃,自外面走向地下室。

費奧多爾嗤笑出聲:“比起考慮我,不如憂心您自己的處境好了,我為您準備了不少禮物,真叫我好奇以您現在的狀态,在遭受「心種」的襲擊後還能撐多久?”

“您能堅持到自己拿到‘書’嗎?”

“滿嘴謊言、一心求死的沈小姐。”

「砰」。

本不該出現在計劃之中的中立方出手,一切皆成未知。

「變量」的出現,打亂了原本計劃好的一切。

倘若棋子不能被自己安心利用,那就直接損毀。

摘去這枚異世而來的不可控變量。

目前的發展,雖出現意外叫人心中不快,卻也未入僵局,僅是被絆住手腳。

她放棄了“合作”,放棄了自R口中獲悉的訊息。

沈庭榆沒有将「回到故鄉」提為首要任務,她隐瞞自己所“看見”内容,獲取“書”,都是為了那所謂的「同伴」安危。

然而,

日積月累的改變已經讓這個人瀕臨崩潰,合格的棋局縱使操盤手不在也當順利進行。

那個人,從最初就在隐晦渴求「毀滅」、「死亡」,她對此“一無所覺”,騙過了所有人。

一流的、連自己都能欺瞞的騙術家。

然而,鎖鍊消解殆盡之人與無線風筝無異,她撐不到下一個春天。

沈庭榆已然陷入死局。

叫“書”被她獲得公開在明面,反而更有利于安排局面。

倒不如說,我的目的就是讓她得到“書”,将祂暴露出來。

訊息已經發出。

無需多久,命運的絞索自會收緊,既然您永遠回不去家鄉,那麼就讓我将您推向您該去的煉獄吧。

太宰君,會殺了您。

我為您的得償所願慶賀,恭喜您将赴應許之地。

畢竟您的願望就是一場足夠盛大的落幕,不是嗎?

一個問題:該如何面對比自己才智機敏的敵人?

隻要你知道如何制衡,隻要你能夠舍棄的足夠多,隻要你比他們更敢賭,叫他們隻能用出比你更無奈的手段和辦法。

即使是太宰治,是首領的懷刀。沒有經曆過「背叛」的他,經驗稍欠,面對森鷗外也得打起精神,那麼就用「異能經營許可證」叫森鷗外來制衡他。

沈庭榆不知道太宰出現在棋局之中會引起什麼變量,因為自己,他的處境會變得異常危險,于是她要他出局。

費奧多爾出現的太早了,沈庭榆沒有找到足以與他對标的人,那麼就引入華方增加變量。

一個徹底脫離棋盤、即使是費奧多爾也無法安排的的龐大存在,她倒要看看他想怎麼處理?

唯獨脫離局外的存在,才能叫一切尚有轉機。

不會肆意幹涉他國事務的中立方提供些隐蔽的幫助,雖然他們完全可以提供更多支持,但目前不打算讓自己在明面上太站隊的沈庭榆婉拒了。

有些事身份暧昧點才好辦。

費奧多爾以為沈庭榆會在進行公然的恐吓群衆之後失去一些合作信任,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是他們從一開始就算好的。

武裝偵探社公然宣布沈庭榆的背叛,華方佯裝出的褪去支持,都是為了叫他按照計劃進行。

沈庭榆沒有自信能在費奧多爾面前演好自己,因此直到最後一步,沈庭榆才叫一名華方的異能者翻找着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記錄自己和姬令曦相處時談到文野劇情的每一句話,翻找到自己刷過的每一個有關《文豪野犬》視頻的記憶。

就是對方好像不小心看見實驗室時期的了,用完之後邊哭邊吐,好在李華在,穩定了她的精神沒讓她瘋。

查出來,費奧多爾有一個「給他添了很大麻煩」的未知敵人,那麼沈庭榆就可以以此做局,叫他誤以為自己新的替死鬼已經被埋伏好釘子。

“劇情”,可以用來詐騙。

費奧多爾,在“知道”自己“在原著中徹底死亡”後,會對自己采取更極端激進的報複。從而一定會使出叫自己能夠獲得「心種」異能的手段。

沈庭榆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槍支。

而在對方傳送到替死鬼身上的那一刻起,華方就能夠依靠特質的異能子彈檢測出因果鍊,從而瞄定他的位置,暴露給各方。

他要叫「心種」誘導自己去死。

即使見面就擊殺克蘭斯頓,她也會在相見的刹那間中這個異能,何況沈庭榆想要這個異能,也必須要這個異能。

陽謀,沈庭榆躲不開。

至于費奧多爾那個「未知敵人」是死是活是誰都不重要,隻要他信了沈庭榆“看見”過自己“死了”,聰明人會自己腦補和合理化一些違和。

「未知敵人」如果活着就是被沈庭榆找到合作,死了費奧多爾可以考慮他是假死脫身、亦或者神秘古國的異能者發力了。

不過還是有賭的成分,賭不對的話還有planB、planC,那都沒事。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大家都爆了。

好在賭赢了。

感謝他的奉獻,現在沈庭榆不用費勁心思叫自己成為「橫濱公敵」了——她已經是了。

望着樓梯口,搖搖晃晃走向自己的克蘭斯頓,沈庭榆苦笑一聲,對上那人空洞蒼茫的雙眼,某種情緒翻江倒海,奔湧覆蓋。

“……哎呀,好在大家都……不下了,不然我就裝不下去了。”

“我…其實不會下國際象棋來着,隻不過看寶貝下過。”

“我根本就不擅長下棋,也不擅長布局,唯一能做的就是攪亂局面或者……”

或者掀翻棋盤。

沈庭榆緩緩颔首,眼睫垂落的刹那,垂死的蝶在宿命的繭中收攏殘翼。

她攤開手,對準那盤棋。

蒼白的指舒展成盛放,随後開始細緻顫抖,虛空中似有看不見的絲線牽引着。

胡桃木桌上,四處散亂的棋子,癱倒在黑白盤之中。

當博弈者的手驟然傾覆棋局,再精妙的布局也不過是散落塵埃的荒誕寓言。

沈庭榆在等待,如同飛蛾撲向焚燒靈魂的業火,在灰飛煙滅中尋找永恒的安息。

将靈魂都能夠碾作齑粉的死欲,蝕骨毒藤蔓般攀附她的神經,紮根顱骨深處開始抽枝展葉。

她開始笑,開始唱,開始喝彩鼓搗:

“Game Over。”

「Follow a perfect line,

走一條完美無瑕的道路。」

我可以拼上一切,拼死的可能,棄活的生機。

「您明明想回到家鄉的吧?」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該如何描述現在的感覺?

「Step through the gate into Utopia。

踏入烏托邦的大門。」

沈庭榆想把一切都毀了。

是這樣嗎?

尖銳的、癫狂的笑聲在地下室裡回蕩,槍聲不絕于耳。

沈庭榆想把自己毀了。

這樣才對!!

血珠滴落在水泥地上,暈開星星點點暗紅的花,與牆上幹涸的血迹連成一片,寂靜無言。

彈夾清空又被替換,她揚起頭,歡愉的笑容鈎織在嘴角,無聲嘶啞的氣音自喉嚨中破碎擠出。

〖你為什麼還活着?〗

〖這世界不過是一場浩大無趣的遊戲,可你連這個都玩不開心。〗

咽喉滾動,她像是在吞咽什麼苦澀的東西,喉間卻是腥甜一片。

唇瓣翕動,破碎沙啞的氣音碎在無人之地。

我·去·你·的。

随身攜帶着的,手術刀翻飛。

冰涼的刀片貼上皮膚的瞬間,某種壓抑的快感從脊椎竄上頭頂。鋒利的金屬劃開血肉,鮮血湧出。

沈庭榆覺得很快樂,人生十幾年,又或者幾十年,從未有一日叫她感到如此輕松快活。

收音機裡的音樂還在流淌,在這由一個人堆砌而出的地獄景象裡。

四肢掙脫束縛又回溯,突然間,沈庭榆彎腰攜起少年的屍體。

飛揚的發絲将淚斫開,她淺輕的哼唱。

「Merry go ‘round and around,

愉悅轉啊又轉。」

「Misery go ‘round and around,

悲傷轉啊又轉,」

「Quandary go ‘round and around,

迷惑轉啊又轉,」

「Merry go ‘round and around,

愉悅轉啊又轉。」

地下室的白熾燈在劇烈晃動,頻閃的光影裡,沈庭榆緊緊摟着懷中早已冰冷的軀體旋轉。

對方的短發垂落在她手臂,随着舞步掃過沾血的白衣,像是某種詭異的流蘇裝飾。

屍體頭顱處猙獰的傷口滲出暗紅液體,順着咽氣少年的面骨蜿蜒而下,在沈庭榆的白衣上蹭出片片血花。

熱量積聚,煉獄般的黑色火焰包圍住他們,熱量開始融化地下室。

“你看,我們跳得多合拍。”

她停下舞步,不知道在和誰說這句話。

随後突然大笑起來。

*她的本性,是什麼?

〖姐姐,你要死了啊。〗

噗。

呵呵……小朋友,我和你說個笑話吧。

我啊殺人的時候,一次都沒有猶豫過。

哪怕是剛高考畢業後的我。

人之初,性本什麼呢?

你的存在,不過是叫費奧多爾認為我心存死意。

〖姐姐,可是你明明就……〗

你該滾了。

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好在事先有準備,洗個澡換一套,清理幹淨痕迹。

老鼠滾出橫濱了,短時間可回不來。

地下室炸成了煙花,沖天的火光,滾滾濃煙。

高濑會、格哈德安保服務……

現在,就差mimic的事情了呢。

大少爺收拾收拾該登基了吧?嗯……果然還是篡位還是更精彩一些?

雖然現在森鷗外看起來更想直接傳位給他?

想想看怎麼辦……不要停止思考。

爆裂聲在身後沖開。

真女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我好害怕。〗

怕就去死。

潮濕的血與硝煙味黏在衣領上,火焰灼燒金屬發出“吱呀”響,萬物燃燒的聲音,在午夜回蕩。

頭頂路燈在雨後蒙上霧霭,将沈庭榆的影子拉得細長,像條褪了鱗的蛇蜿蜒暴露在斑駁的柏油路上,等着被行來的車輛碾成片肉。

沈庭榆邁開步子,風擦幹她的面頰。

遠處站着一個人,自廢墟呼嘯而過的風帶起灰燼,吹起他耳後幾根發絲,月色下,在暗夜裡泛着冷光。

太宰治安靜地望着她,眼中暗沉得可怕。

〖我好害怕。〗

你選這樣的路,你沒資格害怕。

〖我想……〗

你沒做完你的事情,你沒資格停下。

啊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終于到了這一天,終于啊……

沈庭榆止住腳步。

天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冷雨,烈火收歇,歸于寂靜,空氣裡充斥着泥土混着灰塵的氣味。

他們像兩尊凝固的蠟像,隔着幾米距離對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庭榆嘴角微微上揚,用着與平常别無二緻的語調歡快道:

“哎呀,晚上好,大少爺,好巧在這裡相遇。”

“正好我有事要找你,我可想你啦——”

一聲冷笑驟然打斷她熱情的話語,太宰治歪了下頭,面帶嘲弄:“你還要裝瘋賣傻多久。”

“啪嗒”“啪嗒”

漂亮的鸢眼彎成弦月,卻盛着淬了冰碴的冷意。他伸出手,開始緩慢鼓掌,節奏精準得像是在給某個荒誕劇本緻意。

太宰譏诮道:“沈庭榆,你是真了不起。這場謀劃你是自龍頭戰争起就算好的是嗎?”

為什麼不和他說?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真厲害啊,大家完全都被你擺了一道。叫港口Mafia勢力削弱,因此森先生為了利益不得不與你聯手,以此來控制我,将我踢出棋局。”

雨滴砸得太宰治有些頭暈目眩,裸露在外的肌膚被夜晚的空氣凍得發涼,在滋滋的痛。

人是為什麼而想要活着的?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17歲的太宰治尚未明晰答案,就已經走到了一個不能随意迷惘的位置。所幸他有中也,有摯友,他的時間還長,有很多人可以陪着他一起前行。

但莫名的,太宰治依然有些孤獨,被鎖在黑暗裡的心髒像是複雜又精密的拼圖缺失了一片,并非關鍵到缺失便會叫他坍塌,可不在又不能叫他完整。

沈庭榆像個強盜一樣一把踹開鎖,漂亮的白色小狗開始入室搶劫,把心髒攥得亂七八糟重新組合,結果拼圖詭異得嚴絲合縫起來。

「太宰,我們相擁的刹那,是否像無垠黑暗之中兩顆宇宙在相會?」

那些契合的、心意相通的瞬間。

都是基于那未知而得的了解而說出的謊言嗎?

都是為了謀求什麼而進行的「攻略」嗎?

他看着面前微笑不語的人,莫名感到心髒陣痛。

“與費奧多爾聯手,獲得R的口供,以此來獲取能夠讓自己回家的「訊息」。為了不連累武裝偵探社,于是把他們推開。”

太宰治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看見那段新聞時的心情。

同居時的擁抱,車上的那個吻,那滋生而出的隐匿歡欣。

太宰真的以為自己接近了這個人,然而事實證明,這隻是沈庭榆制造的假象。

我追不上她。

港.黑明明已經向她示好,武裝偵探社分明也是她的歸宿,可為何她還要抛棄一切一意孤行?

有什麼事情不是他們可以一起解決的?

太宰治無法理解,無法明白,為什麼在局面都在邁向曙光時,這個人要把一切都以最糟糕的方式毀掉。

如果不叫武裝偵探社拉住你,你想要去哪裡?

太宰治不明白沈庭榆究竟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結局。

不,他明白,他清楚。

他隻是很惶恐。

大雨淋濕他的肩頭,沈庭榆歪了下頭,她盯着太宰被塵土和碎石蹭得破裂肮髒的衣角,試圖從中找尋他配槍的痕迹。

然而沒有,一無所獲。

〖……〗

這個偷跑出來的人就是這樣孤零零站在自己面前,什麼武器也沒有攜帶。

“……”

沈庭榆啜着笑,什麼都沒說。

“你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獲得‘書’,創造滿足恢複「特意門」的邏輯事件,随後在‘書’上寫下成立的因果從而回家是嗎?”

完全無視那種可能存在的危險,太宰治邁步向前,一把扣住她的脖頸,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燃燒着惶恐與怒意的鸢色瞳孔,正與浸着笑的漆黑深淵親密相撞,咫尺間顫動的眼睫纏綿在一起,冰冷的雨珠順着他們的眼尾蜿蜒而下。

氣管被擠壓,皮膚接觸,太宰細緻剖析着她的表情。

一無所獲。

〖……〗

“不,不止是龍頭戰争。恐怕更早你就在籌謀這件事吧。沈庭榆,你靠近我,就是為了‘書’嗎?”

太宰治這聲的問詢很輕,咬字極其沉韻,壓迫感很強,卻又帶着某種不易察覺的希冀。

察覺到自己的示弱,舌尖迅速下壓,将那絲逸出的惶惑與脆弱狠狠碾進齒間。

太宰閉了閉眼,将喉間翻湧的顫意被盡數絞碎,不留分毫示弱的縫隙。

“真是了不起的計謀呢,對标針對我,那麼現在倒是叫我有些好奇了,被我看穿一切的你,現在要怎麼辦呢?”

費奧多爾散布的訊息,太宰不信,他不覺得這個人會禍亂橫濱。

太宰在等她将計劃合盤拖出。

“想要利用「感情」去叫我做些什麼事?實在可惜了——落空了喔?”

“小榆,現在你已經束手無策了吧?”

〖……〗

這句話落下。太宰看見,沈庭榆像是才注意到他在說話一般,瞳孔聚集,定定地注視了他片刻。

那一刻,太宰覺得通體發冷。

[番外]')" class="btn-addbs">『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