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辦公室的時候,赫爾伽去除了最後一絲焦慮。
對方也許可以輕易置她于死地,但最終會發現,需要她的幫助。
她平靜地将自己的來意和訴求說出,告訴維克托可以相信她的原因。如果她失敗了,他可以當場取走她的性命。
而如果成功,他卻可以保住他最後一個兒子。
話說出口的時候,赫爾伽确定自己有點瘋了。99%的成功率說自己有百分之百把握的前提,最好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但是管它呢。
她不想以後靠血液為生。
而且,她從朗·弗羅斯那裡知道這個家族一直嘗試轉型,激進如謀殺平民的事他們是不會幹的。
辦公桌後面的老人沉默了許久,最後讓她先去見他的小兒子,告訴她還有機會選擇離開。
赫爾伽跟在保镖身後,出了辦公室,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搜過身,所以他們現在就直接朝向目的地。
“你有需要拿的東西嗎?”高個子保镖問了一句,帶她走上樓。
掃了一眼對方别在腰間的槍,赫爾伽搖了搖頭。
她不是神父,手上既沒有聖水,也沒有十字架。而且她總是懷疑這兩種東西是否真得有用,至少她知道聖水和十字架都對吸血鬼沒有一丁點效果,大蒜、銀器和釘木樁就更可笑了。
不過,她确信,往凱厄斯身上扔大蒜一定會有效果的,他一定會避開,然後扔的人會死得更快。
如果人工大蒜雨密集一些,有可能會把他氣死。
或許是她和那些身上總帶着五顔六色長鍊子和各種戒指的靈媒實在太不同,負責“押送”她的,名為斯蒂芬的高個保镖挑了挑眉。
從他的眼神,赫爾伽感到自己神棍的尊嚴有被冒犯。
她覺得有必要露一手。
_(:з)∠)_
然後她就被雇主小兒子露了一手。
在她迎面對上從天花闆跳下來的死小孩時,她才明白過來,為什麼他全家都是木質門。隻有“重病”小朋友的房間是加厚金屬門,還附帶各種安全鎖。
還來不及驚呼在天花闆上爬的是“什麼鬼東西”的時候,她已經被掐住了脖子。
結果,她的電話響第一下的時候,她在和死小孩鬥智鬥勇,拼命阻止對方騎臉。
鎖喉就算了,還想騎她頭上就過分了:)
他以為自己是Jockey啊。
“把他放水裡。”被斯蒂芬成功解救,來不及去管火辣辣的嗓子,她立刻出聲。
一上來就碰上被惡鬼附身的人當然不是好兆頭。
看起來小學生模樣的男孩,卻需要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才能被死死按在浴缸裡。
赫爾伽打開所有水龍頭,手上花灑也毫不客氣地往男孩身上澆。
她這麼做的目的當然不是給他洗澡,小孩五官猙獰、面部扭曲,再加上無視重力在天花闆反複橫跳,明顯已經被惡靈深度附體。
因為系統遺留,赫爾伽确實有能送鬼魂“二下地獄”的能力。但這麼做的前提是,她必須能捕捉到對方才行。像之前,故意激怒女鬼,讓她主動找來,附在她身上,就是最簡單的一種辦法。
然而眼下嘛,惡靈附在小孩身上已久,明顯不會主動離開,尋找新的附身對象。所以她隻能另辟奇徑,試着将它抽離男孩的身體。
要想将惡鬼抽離,就需要接觸到它。
而需要接觸到它,就需要媒介。
水在通靈中是一種常用的媒介。
連通不同的世界,赫爾伽知道有的驅魔人自己并沒有“看”到惡靈的能力,所以他們會嘗試借助别的工具。
她的手機仍在響。
赫爾伽沒功夫管它,她的衣服被濺濕了,臉上也沾着水珠,但兩隻手都在浴缸裡,幫助斯蒂芬和丹尼把男孩壓住。
從水龍頭裡出來的水漸漸淹沒了男孩的身體。
赫爾伽提了提袖子。
按住男孩露出的小腹。
如果她能有别的辦法,她一定不會用這一招。在過去,她總是盡量避免這麼做。
因為無論從視覺還是觸覺上說,這都不是一種美好的體驗。
借助媒介,她的手一瞬間進入另一層空間,從表面上看就像伸進男孩的内髒,尋找惡靈的所在。
說起來可能很厲害。
但對當事人來講,那感覺就像是她不得不用手去掏馬桶。
赫爾伽忍着不适,飛快完成。
三秒之後,她的手心多出一團黑色的黏稠物質。
男孩瞬間睜開眼睛,恢複清明的同時,扶着浴缸往外吐。
赫爾伽黑着臉清理完自己的手,才接起電話。
吸血鬼有這麼閑的嗎?
每天就都沒有别的事嗎!
被吸血鬼盯上的人類不能有私生活嗎?
她對着正在給老闆兒子順氣保镖三人,撇了撇嘴,轉過身。
她小小聲,“喂,什麼事啊?”
好的,她确定他真是閑着沒事幹了。
頂着兩個保镖和一個小孩詫異的目光,她轉過身,又一次打開淋浴花灑,讓水聲傳進手機。
“我洗澡呢……”謊撒得極度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