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六點半,音符燒烤店。
空氣裡彌漫着炭火和烤肉的香味,放着最新的歌,空調呼呼吹着的冷氣,位置幾乎坐滿了。桌前人群熱烈地交談着,不斷還有人推門進來,帶來一身夏日特有的炎熱暑意。
店内靠後的一張桌上,坐着的兩人格外引人注目,不時有人将目光投過去。
黑發的一人沒骨頭似地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皮,懶懶散散在那吃着烤串,偶爾擡起頭來,便露出張帥的驚心動魄的面孔。
他的對面是位同樣俊朗的男子,有一頭顯眼時髦的金發,正帶着手套勤勞地一心剝龍蝦殼,似乎因為心情很好,滿臉陽光清爽的笑容,不停地講着話。
“就真的硬帥啊!”隔壁兩桌盯着他們感歎,又好奇起來。
“在談什麼呢,這麼高興的樣子。”
桌前,并不怎麼高興的薛遊無語地看對面的吉他手表演。
“我在做夢嗎?我真的和遊哥組上隊伍了嗎?會不會還在夢裡......但龍蝦殼是硬的,我還有觸覺,這次應該不是夢!”郝雲樂用迷幻的語調反複說着,一邊說手上剝殼的動作還不帶停頓,接着神色一轉,慌張起來。
“但如果觸覺是我想象的,我摸到的是床頭的吉他怎麼辦?不不不,昨晚我應該把吉他放到床下了!太好了!那會不會是書,前幾天買的書好像還沒看完......”
然後又一臉視死如歸。
“萬一真的是夢,請不要讓我醒來!”
“不是夢。”沒有看劇下飯的習慣、不願再聽的薛遊冷漠地打斷了他。
“那遊哥,你能不能打我一下。”一雙小狗一樣真誠的眼睛看了過來。
“懶得,”薛遊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實在納悶,“組個樂隊而已,有這麼激動嗎?”
他對自己的實力是自信,但也沒覺得能産生這麼誇張的效果。
“這可是我的夢想啊!”郝雲樂停下動作,俊朗的臉上神采飛揚,把剛剛剝好的一小碗龍蝦推過來,“遊哥,請!”
給他剝的?
薛遊有些驚訝地接過碗,目光偶然間掠過對方的手,視線不由得停留了一下。手指修長,上面覆着厚厚的繭,顯然是練琴多年留下的痕迹,漫不經心地說:
“你的吉他技術不錯,【撥片】的粉絲很多,這麼想組樂隊的話,選擇應當不少。”
聽到這話,郝雲樂臉上笑容的頓了下,摘下手套拿起串牛肉,解釋道:“是蠻多的,但都不合适,要麼距離太遠,要麼風格不搭。”
說完他停在那裡走了會兒神,神色裡流露出點遲疑,慢慢轉動着手裡的烤串,睫毛投下一瞬的陰影:“遊哥,能不能不在網絡上公開【撥片】加入。”
薛遊吃着龍蝦,想起他幾十萬粉絲的視頻賬号,挑眉問:“怎麼?你有仇家?”
郝雲樂不好意思地笑着說:“我想把網絡和現實切割開來,在網上我是【撥片】,在現實是郝雲樂。”
兩個不都差不多嗎?都一樣話多又熱情。
但在這點上他自己也沒什麼資格說對方。
薛遊無所謂地點頭,對上吉他手金發下閃閃發光的感激眼神又開始感到無奈。
好歹也是個萬裡挑一的高手,怎麼總是像條薩摩耶,脖子上還帶着個黑色的項圈。
薩摩耶有些苦惱地盯着牛肉串:“隻剩2天了,樂隊還是隻有我們兩個,會不會趕不上報名。”
“問題不在這裡,”薛遊淡定地說,“你沒發現嗎,報名條件有個漏洞。”
“漏洞?”
“報名後除了樂隊隊長以外,其他人員是可以變動的。”
“啊!”
郝雲樂驚呼出聲:“也就是說我們隻要再拉個樂手湊齊三人就可以先報名,投票的30天之間再找其他合适的人?!”
薛遊點頭:“樂隊成員變動很正常,浮舟制定的規則沒問題,他們估計也沒想到會有人在海選期間臨時組樂隊。”
“組樂隊不難,三條鹹魚是樂隊,三個高手也是樂隊。”
薛遊喝了口冰涼的可樂,沉吟着:“難度大的在于後面的投票。這次賽制是網絡投票,票數前八進比賽。”
“報名的樂隊中間應該有幾支粉絲數上萬、十萬,隻等投票通道開啟,票數就會猛增。”
天天沖浪的郝雲樂猛地站了起來,“我前兩天還刷到過。風暴角粉絲110w,天際也60w了!而我們隻有遊哥你在論壇的熱度,要怎麼和他們比。”
“完了!!”他一拍腦袋,大感不妙,再次驚呼出聲。
“别急,”薛遊好笑地看着他亂成一團,溫聲安撫道,“還有兩個辦法。”
“什麼!”期待的目光馬上投了過來。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實力。不止是我和你、其他的樂手也必須擁有超出水平線以上的實力。”
郝雲樂用力地點頭,一臉欽佩,“不愧是遊哥,靠實力碾壓!
“第二個呢?”
薛遊笑:“引人注目。”
“再有實力,沒被看到也沒用。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聽衆從茫茫樂海裡撈到我們的歌。”
“但是要怎麼引人注目呢?”郝雲樂不解。
薛遊微微挑眉,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撐着臉,眼神裡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m島是怎麼關注到我的?”
“當然是遊哥唱功一流,被驚豔到了!”他毫不猶豫地說。
薛遊:“......”
好久沒聽到這麼直白的誇獎。
他無奈:“這是一個原因,但換首歌不會有這個效果。”
“為什麼呢,”郝雲樂有些摸不着頭腦,思考着,“《夜莺》有什麼特殊的,因為是knife的歌?”
“《夜莺》,knife、夜莺、knife、夜莺......”
反複念了幾遍,他慢慢眨了下眼,恍然大悟,一敲手,大喊:“蹭熱度啊!”
“最熱門的樂隊、最火的歌、改編歌曲加上唱功一流,這不可能不火!”
是這個意思,但沒必要說得這麼響。
薛遊感受到附近投來的詫異的視線,掃了郝雲樂一眼,示意他先坐下,輕笑一聲:
“沒實力蹭熱度是嘩衆取寵,有實力這就隻是一種手段。”
“總之一步步來,”他手指慢慢敲擊着桌面,“先再找一個人,湊齊三人報名。”
“遊哥的招募貼私信的人裡沒有厲害的嗎?”郝雲樂好奇地問。
薛遊想起群魔亂舞的私信人,攤攤手,“下午篩過了,技術都不太夠。先吃吧,回去我問問朋友。”
安撫了焦慮的吉他手後,薛遊終于在安靜中吃上了燒烤。
這裡是附近最受好評的燒烤店,肉串被烤得表面微微焦黃,撒上椒鹽和辣椒粉,咬上一口,外層的焦香和内裡的鮮嫩交織在一起,在味蕾炸開......對連續吃了幾天幹幹的小面包的他來說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吃到一半,郝雲樂突然又冒出想法,興緻勃勃地說,“那明天我們要不要先排練起來!剛剛路上看到這附近就有個排練室。”
薛遊不得不放下肉,考慮了一下:
兩個人倒也不是不能排練;吉他手沒有樂隊經驗,需要提前熟悉一下;再加上尋找其他樂手也需要時間。
這麼想着他點頭,“可以,那明天下午2點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