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沒有膩歪太久,溫落晚換上難民的裝束,戴着鬥笠,趁着夜色便要離開此處。
“注意安全,我在京城等你回來。”左聞冉拉着她的手,還是有些依依不舍。
實在是太羞恥了,左聞冉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如此舍不得一個人的離開。
“好。”溫落晚藏在帽檐下的唇角勾了勾,“你在京城也要注意安全,可能我無法與你書信聯系,但我會派人替我傳話。”
“可否有暗号?”左聞冉問。
“不需要這種東西,有一定隐患。因為手底下有很多人都不認識你,所以我的人會通過沉焰向你傳話,你不必擔心。”溫落晚囑咐道。
“好。”左聞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親一個再走?”
“不了。”溫落晚搖頭,“怕不想走了。”
左聞冉輕輕地笑了笑,“那好,希望到時候在京城,我能看到完好無損的溫大人。”
“那我也希望,可以看見完好無損的左大小姐。”
……
越王府就在洛陽城内,離洛陽官府,彭家,都算不上遠。
張筠州今日穿了一身石青色長袍,帶着僞裝成男人的溫落晚,坐着馬車來到了越王府。
此一行要送給越王的鐵匠,算上溫落晚有十二人,溫落晚皆掃了一眼,看上去都是些中年男人,最年輕的好似也到而立之年,像她這樣年輕的,太容易引人注目。
還好與左聞冉分别前她還教了自己用胭脂略微改變容貌的方法,溫落晚臨行前特意将自己畫得更黑更老。
接下來就是考驗溫落晚演技的時候了。
越王府自外看去比洛陽官府還要破敗些,沒想到走進來竟然是這般的富麗堂皇。
自陛下登基以來,不僅推行了休養生息的政策,還提倡節儉,連他本人住的延英殿有幾處破敗都未曾來得及修補。
可是這越王府,不但内裡裝飾得富麗堂皇,在别處更是奢侈浪費。
更可笑的是,在外百姓民不聊生哭天喊地,宛如人間煉獄,越王府中桌上卻是數不盡的佳肴,金色器皿中盛放的是瓊漿玉液,風允升被女人們簇在中央,眉開眼笑地笑着。
張筠州早已見怪不怪,上前向風允升作揖,“越王殿下,這是今年的鐵匠。”
風允升放開了懷中的女人,目光掃視了一圈,注意到了縮在一旁的溫落晚,“張筠州,你今年已經開始拿這般貨色敷衍本王了嗎?”
“不敢不敢。”張筠州聞言立刻跪在地上,“此人名為文青石,王爺您别看他年輕,他的手藝可是比得上旁邊這些老前輩的。況且他雙親剛死不久,沒錢下葬爹娘,我看他既有些本事,又這樣可憐,便打算引薦給王爺。”
風允升不悅地皺了皺眉頭,輕吐一句:“晦氣。”
“王爺。”溫落晚跪了下來,額頭貼在地面,“小的不用守孝三年,我的技藝雖然沒有前輩們精湛,但是我能吃苦,青石隻想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風允升坐在高位上,連眼神都未曾施舍給溫落晚,而是看向一旁的女人,将她一把摟在懷中。
“王爺~”女人嗔怪地橫了一眼他,卻将風允升逗得哈哈大笑。
“小美人兒,你說這小子,本王是要,還是不要?”風允升的手放在女人的腰間,仍是沒有看溫落晚一眼。
很不公平吧,可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溫落晚早已在這樣的社會中被磨潤的圓滑,被折磨的麻木。
你的命運不會因為你有才識有能力,甚至付出比常人十倍的努力而改變,而會像現在這樣,僅由一個受寵的女人來抉擇。
“擡起頭來。”那女人說道。
溫落晚很聽話地将頭擡起,露出清秀的面龐。
“小夥子看着很結實呢。”女人咯咯地笑着,手撫上風允升的胸口,“留下吧,還挺可憐的。”
“好,那便聽你的。”風允升大手一揮,“你将人帶到就好,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王爺,夫人還在家中等着,怕她察覺。”張筠州讪笑着站起身,對着風允升拱手:“在下先告辭了。”
“嗯。”風允升輕嗯一聲,看向了一旁的侍從,“這些人也帶走吧。”
侍從聞言,一揮手,就有一群人端着器皿來到了這些鐵匠跟前。
“喝下去。”站在風允升旁邊的侍從說道。
溫落晚擡起頭,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涼墨。
她為表誠意,端起器皿一飲而盡。
風允升見狀很是滿意,“這幾年來難得見有這般主動喝下去的。”
“小的隻想為王爺效力,自然是信任王爺的。”溫落晚谄笑着。
風允升沒有理會溫落晚,而是微眯着眼睛看着剩下的那幾個不敢喝下去的鐵匠,說道:“喝即生,不喝,便死吧。”
話畢,站在鐵匠們背後的侍衛們紛紛拔出劍。
那些個鐵匠們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端起器皿一飲而盡,但也有幾個硬骨頭,仍是站着沒有動。
“呵。”風允升一聲冷笑,“看來今年的硬骨頭還挺多,本王又要損失幾名鐵匠了。”
那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身後的侍衛便已經揮劍紮進了他們的後心,無一幸免。
一時間,鮮血四溢,甚至有些還濺到了溫落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