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聞冉就坐在主位上,張燕則是不安地站在旁邊。
溫落晚見勢笑了笑,“殿下,那是肖縣令的位置。”
“無妨無妨。”肖青文連連擺手,這兩個女人換作是哪一個都是他惹不起的,别說坐他的位置了。就算是将他打一頓他也不敢說什麼。
“肖縣令不必緊張。”左聞冉也自主位上下來,走到溫落晚的身邊,“我同溫大人來此,不是來抓你的,隻不過張夫人說她有冤,我們便隻好來此了,還望肖縣令莫要因此生氣。”
“殿下說笑了,我怎會生氣。”肖青文讪讪地笑着。
溫落晚拉起左聞冉的手,在張燕的旁邊坐下,“她的丈夫,可曾真的幹擾了你們執行公務?”
“千真萬确,手下人在處理别的案件時,張新客總是沖出來幹擾他們辦案子,手下人已經警告過他好幾次了,仍是不聽,沒辦法才将他抓起來了。”肖青文解釋道。
左聞冉皺着眉頭,“這樣子說的話,确實稱得上擾亂公務。”
張燕一聽急了,站起身跪在溫落晚面前,“溫相,我們就是一介農民,不懂法的啊。”
“這樣說來,你丈夫三番五次擾亂公務是真?”溫落晚亦有些頭疼,像這樣因為不懂法而莫名入獄的案子她見過很多,每次處理起來最為複雜。
“不是三番五次,隻是兩次,一次是我們在衙門外攔住了肖大人,還有一次是攔住了外面的官兵,僅僅兩次。”張燕說。
“她之前可曾擊鼓升堂?”左聞冉問道。
還沒等肖青文說話,張燕便搶着說道:“我們擊鼓了,但是肖大人說這不算冤案,說自己會派人去找,等了半個月沒有消息我們才出此下策的。”
“這樣一來,确實是你做得不對。”左聞冉看着肖青文,“孩子的事,我們應放在第一位。”
“想必肖縣令亦有自己的孩子吧?倘若你的孩子不見了,你會作何感受?”
溫落晚看着侃侃而談的左聞冉唇角微微勾起,沒有說話。
“但按照規章制度,張新客确實違背了大溯法律,下官是依法辦事,不存在有什麼冤情,還請大人明察。”肖青文許是覺得左聞冉身為公主對于這種事不熟悉,對着溫落晚說道。
溫落晚明白他的意思,但想看看左聞冉處理事務的辦法,開口道:“公主殿下在同你講話,你看我做甚?”
“我問你,張夫人說張新客隻攔了你們兩次,是否屬實?”
“是。”
“你将張新客抓進去,距今已有多久?”
“三……三天。”
“胡說!”張燕瞪着他,“明明是十三天!”
左聞冉聞言冷笑一聲,“肖縣令,按照大溯律法,擾亂公務者,按照程度關押最低三天最高三十天。而以張新客的程度,關他十天頂天了,可你不但關了他十三天,甚至還想欺騙于我。”
“我……”
“這隻是其一。其二,孩子丢了,為何不算冤案?你身為父母官,我無法想象出你是抱着何等的心理說出這樣的話,難不成我溯國養你們,就是為了如此欺壓于百姓的嗎?”
“殿下息怒!”肖青文低着頭,不敢再說話。
“人情社會,法理無情但人有情。”溫落晚終于開口說話了,“肖縣令,你在這個位子上也坐了不少年吧。”
“十年了。”
“十年未曾升半職,你許是該想想自己的原因。”溫落晚說,“倘若你亳縣的每一件事務你都如此對待,再過二十年三十年你也仍是一個小小的縣令。”
“我之所以提點你,是看在你還有藥可救的份上,對待百姓,不應是這樣子的。”
肖青文恍然,連忙對着溫落晚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溫相教誨!”
也不用溫落晚再教,他吩咐人過來,“去把張新客放了。”
“是,大人。”
張燕見狀,亦十分感激,又要跪下。
溫落晚無奈地搖搖頭,最終還是沒有阻攔。
她知道,眼前的婦人沒有别的方式能夠感激她了,若是她今日不受此禮,張燕心難安。
“好了,起來吧,你男人也被人帶過來了。”溫落晚說着,讓開了一條道。
看着兩人激動地相擁在一起的畫面,左聞冉也悄悄地勾上溫落晚的小拇指,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怎麼難聽話全讓我說了,收買人心的事全讓溫大人做了?”
“我這是給你起個示範作用。”溫落晚說,“不然我不開口,你還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麼?”
“哼。”左聞冉輕哼一聲,“自是不知,那這次就原諒你了。”
溫落晚輕笑了幾下,壓低聲音:“多謝殿下。”
“麻煩肖縣令将這兩人也送到我的人住的地方。”溫落晚同左聞冉說完話,又對着肖青文說。
“是。”
待其餘人都走了以後,溫落晚坐了下來,“符離,你可了解?”
“我隻記得當地有一家姓訾的大戶,偶爾打過幾次交道,其餘便不知了。”肖青文答道。
“除了張燕這一家,可還有别家的孩子也丢了?”左聞冉問道。
肖青文回憶了一下,“報官的隻他們一家。”
“不過街上的乞丐倒是少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去了别的縣城。”
溫落晚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他們現在不但抓孩子,連成人也抓了。”
“什麼人?”肖青文一頭霧水。
“沒時間再同你說了,麻煩肖縣令下令開城門,我們今晚不能在此逗留了。”
“啊,好,我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