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随便去超市買了點肉松面包,新品促銷活動結束了,超市沒那麼人擠人,林蔭大道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蕭條落敗感。
也許是因為......秋天來了吧。
泛黃的銀杏葉随着風簌簌地落下,沈勘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風打在身上很涼,讓他不由得加快了回宿舍的腳步。
“你要退宿?為什麼不告訴我!”宿舍裡傳來王征的聲音,沈勘猶豫了許久,握着鑰匙的手一僵,就這麼懸在半空中。
“你一定要對我避之不及嗎?”王征低吼道。
過了半晌,盛郁終于說話了。
“我沒有躲你,”盛郁聲音不大,卻铿锵有力,“隻是你的有些要求......我實在做不到。”
王征的要求?他想強迫悶葫蘆幹什麼?
沈勘幾乎把耳朵貼上去聽,但雙方似乎都知道那件事難以啟齒,一到關鍵的地方就含糊其辭或者用旁的東西指代。對話聲在傳播途中似乎有隔斷,但仔細聽仍舊能聽清,隻是稍微有些吃力罷了。
如果這倆人是在陽台争吵,沈勘絕對不會聽清。再說了,聽他們話裡的意思,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往陽台上一鬧,整棟宿舍樓的人都能來看熱鬧。
那就隻能是......衛浴室!
不隔音的衛浴室!剛好能聽見,但又差點兒意思。
“......退宿申請我已經交上去了,”盛郁轉身握住門把手,不再看王征,“我沒什麼好說的。 ”
“沒什麼好說的?是隻跟我沒什麼好說的吧......”王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盛郁一個踉跄險些滑倒在他身上。
逼仄狹小的空間,潮濕打滑的地面,盛郁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繼續耗在這兒能窒息。
“跟沈勘可是有說不完的話呢。”王征死死地拽住他,湊在他耳邊不斷地問道,“你看上他什麼了?那張臉?還是他的錢?”
沈勘在外面聽着,他以為王征話都說到這種份上,盛郁總會大聲反駁,或者像之前那樣不鹹不淡地撇清關系,類似于“誰和他是兄弟”這樣。
但是什麼都沒有,回應他的是盛郁的沉默。
“就算看上了也說明他眼光好!以前星探都找老子當童星。”沈勘插了鑰匙進門,看見王征的那一刻又誇張地嗤笑起來,“不看老子難不成看你麼?兄弟,别太幽默了。”
“你!”王征一時啞火了。
大概是沒想到飯點會有人闖進宿舍,盛郁看着他微微發愣。
沈勘掃了一眼拉扯的二人,王征衣衫不整的,衣服上還挂着水漬,盛郁仍舊是那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就是臉上難掩疲态。
緊接着,他的視線下移至王征握住盛郁的那隻手上,嘴角上揚,眼神裡充斥着威懾,“你什麼你!公共宿舍看到老子這麼意外啊?”
說着,他推了一把王征的肩,對方腳下不穩,順勢跌在了洗手台上。
這一跌,盛郁的手腕成功從他手裡解救出來。
三個人的衛浴室,空氣明明應該變得更稀缺。但在沈勘闖進來的那一刻,盛郁停滞已久的呼吸又在驟然間恢複了,像是形成了某種條件反射。
“謝了。”盛郁提着收拾好的東西,走過沈勘的旁邊輕聲道了句謝。
沈勘轉過頭,兩指抵在額前,比了個類似敬禮的姿勢,狡黠地朝他笑了笑。
“你知道什麼?我和盛郁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王征狼狽地從洗手台處起身。
“外人?”沈勘不屑地挑了挑眉,“這麼說你自诩是他的内人喽?”
王征一陣失語,比起詭辯,他根本不是沈勘的對手。
盛郁走了,他不打算跟王征繼續糾纏下去,扔下一句“好自為之”就離開了。
回教室之前,沈勘看了一眼盛郁的床位。悶葫蘆動作很快,所有的東西都搬空了,就像他剛來的時候那樣,床欄杆上連名字也沒有,現在更是啥也不剩。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沒啥文學常識的沈勘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感性地想到這句詩,也許是想到了盛郁的空床位有感而發。“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