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兇神惡煞的淩厲眉眼,
如今變成了這樣一雙可憐巴巴的狗狗眼,
那個一身髒污臭氣襲人的地痞流氓,
如今變成了這樣一位威風凜凜的清俊狀元郎。
蘇笛一時間還真有點兒接受不了,
好半天才緩過來,相信自己是救了這樣的一個人。
雖然聞人昱長得好看,之後也一定前途無量,
如今又是這麼一番如此喜歡自己的樣子,
可蘇笛還是沒有一點兒要上了那個大紅花轎的意思。
并不覺得是撿到什麼寶了,無意間給自己積了個大德,
反而覺得糟心又麻煩,那個人真不是什麼好人。
當時的事情,除了他這個人的長相之外的,
蘇笛其實都記得。
畢竟她來這裡麼久,
遇到的性命攸關的時刻隻有那一次,
當時他為了自己逃命就拿刀威脅她,
蘇笛有種預感,要是當時自己不幫他,或者計劃有所疏漏,
他應該都不會放過她,那個人心狠手辣,估計什麼都幹得出來,
還好自己惜命又機智,才逃過一劫。
如今他要來報恩,這架勢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估計自己要是不跟他走,他就會賴在自己這裡不走了。
蘇笛的日子好不容易因為她的努力寬松些,
她就想靜靜地獨自欣賞一下這北宋年間的大好風光,
沒想到這麼小小的願望都要被叨擾。
“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是姐姐?萬一我比你小呢?”
“關于你,我已經找人查探過了,生辰八字小生都已經知道了。蘇笛姑娘比我大了兩歲三個月零四天,好姐姐,你就跟我走吧!”說完,還得意地伸出手指,先擺了個“二”再擺了個“三”又擺了個四出來。
“你這是窺探隐私,這要放以後我是可以告你的!收起你那酸話來,即便如此,也不準你這麼叫我。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嫁人。錢你想給我,我就收下,不想給我,就連人一起走!”
蘇笛和他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隻想要錢,不想要人,答應很好,不答應拉倒,
并且請他趕快離開之後,
就回到客棧去了。
那房間位置好,風景好,房間也寬敞舒服着實不便宜,
今日難得沒什麼活,少呆一分鐘她都覺得很浪費。
聞人昱在那被冤枉的那段時日之後,
就很少受人冷臉冷落了,
已經想到了讓她答應估計不容易,得好好利誘一番才是,
可沒想到這位姐姐對于他的好意如此推拒。
他覺得蘇笛不喜歡他,
肯定是因為她對于他還不夠了解,
也是,畢竟蘇笛對他有恩,他對蘇笛嘛……隻有一個以命脅迫的壞印象,
還有自己現在變化這麼大,她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正常。
聞人昱下定決心,一定要改變那個糟糕的初印象才行。
姐姐,你知道嗎?我會的東西其實可多了!
接下來的十日,蘇笛住着的這家入福客棧門前,
那位貴客都上演着不同的把戲。
蘇笛因為被老闆娘“脅迫”,
閑漢的工作也因老闆娘給了工頭一大筆金銀做不了了,
她也被時時刻刻監視着,一出門隻要不是去找聞人公子,就會被請回屋裡休息,
蘇笛已然被他那滔天的權勢困死在這裡了。
機智如她,這一次,也想不出一條可以逃脫的明路了。
即便蘇笛隻是呆在屋裡,不賞臉,
也因為狀元郎每一次的動靜都不小,
那房間雖好,但隔音卻差得很,她也不得不受他影響。
他……
拿出一把好琴彈上數個時辰,樂聲悠揚。
與民間高手對弈,圍觀者喝彩聲不斷,
當場寫出妙詩好文并深情朗誦,衆人皆歎狀元郎文采…
諸如此類,做的都是讓凡夫俗子啧啧稱贊的事,
蘇笛偶爾也會探頭看看,下樓鑒賞一番,
雖然心裡不屑,但也确實挑不出毛病來,
不比她上一輩子欣賞過的北宋文化瑰寶差多少,
便隻好憋屈地回屋去了。
到了第十日,他又拿出筆墨當場作畫,畫了一幅蘇笛的畫像,
蘇笛長得不算美人,但很有特點,他又仔細記憶過,
所以眼下即便她不露面,這畫上的人也已然是活靈活現的了,
路過的人無不贊他癡情真性,畫功不凡,也幫着他一起叫蘇笛下樓來看,
勸她不要錯過了這樣的好郎君。
蘇笛再也忍不了了,
自從他再次出現,她好不容易安生下來的生活就又被徹底打亂了。
工作沒法做,一百萬單又遙遙無期起來,
白吃白喝,那轎子和轎夫還有那千金萬寶和腳夫們,也一直陪着狀元郎在門口等着。
天天沾着他的光,讓蘇笛心裡很羞愧難受至極。
你了解我嗎?你真的喜歡我嗎?
到底為什麼要把我困在這裡!
這般想着,蘇笛氣沖沖地下了樓,
走到聞人昱面前,
他趕緊放下畫筆,擡起頭,
朝着她微笑,剛準備站起來悄悄問她:“姐姐可是被我打動了,想通了,要跟我走了?”
蘇笛就先說了起來:
“你不是狀元郎嗎?一直呆在這裡可以嗎?”
“陛下洪恩,念我一片癡心,允準我報了恩再赴任,小生不着急的。”
“可……我着急啊!你現在安然無恙,說實話,我真的挺為你高興,即便你是被冤枉被誤會,但在我心裡一直你都是那個脅迫我的賊人,那一天,我真的很害怕,我是個很惜命的人,我很讨厭别人拿我的命要挾我。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和你成親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她就随手把他桌上的墨一掀,全打翻在那一幅大作上。
周圍的小娘子紛紛驚叫歎息,甚至還有拿出随身的帕子或者幹脆拿衣袖來擦的,
聞人公子也被她這一舉動吓了一大跳,她不屑也就罷了,如今竟然動手毀畫,
他拿起那幅被傾倒的墨水已經浸染得一片漆黑的話,目瞪口呆。
圍觀人直罵蘇笛好賴不分如此一位癡心的好郎君,
連當朝公主要嫁,他都執意不娶呢,
這蘇姑娘不過一閑漢,有什麼資格嫌棄?
罵她真是不識好人心。
蘇笛心裡很憋屈,明明錯了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