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嘛,不是什麼好人,
聽皇兄說他殺了人,是逃跑了,實在是罪大惡極。
便也就暫時收回了心思。
未曾想,這事到最後竟然有了反轉,
那重臣之子是自己作死,并無謀财害命冒名頂替一事。
那人是自己喝酒喝死的,
那位權臣覺得要是這般定論,家門蒙羞,
加上嫉恨聞人公子的驚世才華,
想着如此貧寒破戶如何能出此等人物壓他世家,便想要打壓,
就給曾經與他兒子有過些許交情的聞人昱發了請帖,
說是給他公子賀壽,
聞人昱曾經在那家也做過小厮,那公子雖然花天酒地嗜酒如命,
但對他倒是很不錯,人也聰明,如今自己身中狀元,也确實該拜會一番才是。
未曾想,這生辰宴已然變成了一場鴻門宴。
那公子本來就愛酒,加上放榜得知自己未中,
心裡苦悶,就又多喝了些,導緻稀裡糊塗腳步不穩,
落入汴梁的護城河裡淹死了,
他父親竟然不安葬兒子,反而将其屍體藏于房中。
他父親以請狀元郎為少爺切分牛肉為由,
贈予短刃,請他進少爺屋,當時榻上被子隆起,
少爺估計在睡,他就沒有叨擾,
畢竟這人每天大部分時候都半夢半醒。
聞人昱正想着自己之前在這家好想做的也是這事,一邊分肉時,
門外府中侍衛卻闖入,見他拿着刀,刀上還有血漬,就說他殺死少爺,
聞人昱剛想辯駁,掀開被子,卻發現少爺已死,身上還确實有一個,
用他手中那用來分肉的短刃刺入留下的創口,頓時吓了一大跳,
聞人昱無從解釋,那些人又來勢洶洶,
他估摸着自己是中了圈套了,解釋不清,隻好逃竄。
那重臣上報陛下,陛下當時也不了解聞人昱為人,
便也下令追殺,抓到立斬不留活口。
他一路逃竄,直到遇到蘇笛才化險為夷,得以出城避禍,
之後他傳信給在城中當縣令的好友,
請他幫忙翻案,好友見确實有冤,并且陛下賞識清官,
自己要是能洗清冤案定能加官晉爵,便就答應下來,
之後他得以恢複名譽,好友也得以官升三級。
蘇柔雪前些日子,也就是聞人昱搞清楚了她的真名其實是蘇笛之後,
聽那狀元郎一直念叨着要找一位什麼蘇姑娘,
說是什麼相貌可人,聰明伶俐,勇敢機智的,
這聽來聽去不就是自己嗎?
加上這公主對聞人昱這等風華才俊一見傾心,
便一心想着那個蘇姑娘就是自己,
還是生出一片癡情。
更央求着皇兄無論如何都要給她和這位狀元郎賜婚,
陛下疼惜這個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妹妹,
于是即便知道或許是她一時起意,無理取鬧,
但也應允了,還好有蘇笛這一個絕妙借口,
他得以推拒了那婚約。
和蘇笛一樣,
聞人昱也覺得,
那富貴雖然潑天難得,
但也是能砸死人的,
他對那公主無感,也不想和皇家後院牽扯太深,
再一次地,沾着她的光,聞人昱似又可以逃出城去了。
聞人昱一眼都沒有正眼瞧那公主,
隻是沉默着聽她說了這許多後,
彎身行了個禮,便匆匆走開了,
蘇柔雪心有不甘,伸手拉住他官袍的袖子,
他也依然未曾停步,隻是又說了一遍:
“臣有要事,就不叨擾公主了,臣告退。”便離開了。
這皇城千好萬好,
其中的人也都隻是猜忌或谄媚于他,
就連聖上之前也對他是一點兒不信任,
派了數百官兵全城追擊自己,差點兒就要了他的命。
他讀了一輩子聖賢書,
尋的就是一方至真至純的明淨世理,
蘇笛盡心竭力的對于萍水相逢之人的真誠相助,
以及舍了金銀權貴也要憑自己闖出一番天地的決心,
讓這位狀元郎相當震撼。
他不禁心裡悄悄松了口氣。
蘇笛你好像又救了我一回呢,
聞人昱知道,自己要是沒了真正的這一位他要去結交的蘇姑娘的這一個好借口,
估計就要被許給那位公主了,
那蘇柔雪雖确實生得一副傾國傾城的美貌,
身份也确實非同凡響,對他也實在傾慕,
就像當時蘇笛有些被他身上的那香味迷住了一般,
當時抱她的時候,之所以摟得很緊,也遲遲未舍得松手,
是因為她身上的氣息也确實很吸引他。
那種味道難以形容,
是不帶一絲脂粉貴氣的,飽含着一種濃厚的煙火氣,市井氣,
對于他而言,也是覺得很熟悉很親切,沁人心脾。
之後他又準備了幾日,才又回到入福客棧找蘇笛。
沒有見面的這幾日裡,
習慣獨來獨往的聞人昱竟也覺得十分寂寞。
于是……他下定決心,從此之後可再不能遠離她了。
“姐姐,我又回來找你了。”
“這一次,我定不會辜負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