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者沖過來的時候,幸久正背對着他,隻有懷中抱着的、正在東張西望的中島敦看到了這一幕。
——倒不是他嬌慣中島敦,中島敦的體力好得讓他驚訝,這麼一路跟着他走下來,運動量明顯超過這個年齡段未經受過正規訓練的普通小孩(和這個體型的老虎),卻一直沒有叫累,甚至依舊看上去精力充沛,好奇心旺盛。然而現在這段路太難走了,到處都是污水和垃圾,幸久擔心中島敦弄髒裙子,到時候還是得由他來洗,所以幹脆就把他抱了起來。
中島敦緊張地捏緊了幸久的肩膀,也顧不得壓低嗓音僞裝小女孩了:“後面!”
某個追着襲擊者過來的人這時也看見了他們,叫得撕心裂肺甚至破了音:“小心,快閃開——!”
幸久不着痕迹地歎了口氣,他本來是真的不想摻和這種事的。
忍者特别忌諱别人插手自己的任務,也特别忌諱插手别人的任務,無論這個插手是不是隻是單純的幫助。
如果是一個忍村并且有上下級關系或者有正當理由也就算了,否則輕則招緻兩個白眼,重則添上一個仇敵,哪怕關系再好也是這樣。
所以幸久從來不多管閑事,除非他能從中獲得的好處遠遠超出他需要承擔的風險。
現在顯然不是這種情況。
然而,那個拿着刀的大胡子明顯是盯上了他們,想把他們當成人質,那種一瞬間暴漲的惡意實在是太讓人惡心了。
怎麼也不想想,這個時間點哪可能有正常的兄妹出來逛街,正常的哥哥也不會還帶妹妹來這樣偏僻肮髒的地方。
幸久把中島敦放到地上,轉身之後閃身向前,錯開了大胡子手中的小刀,一膝蓋頂上了他的胃部,又是一個手刀敲向了他的後頸。
大胡子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面朝下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幸久的态度輕描淡寫,動作一氣呵成,中島敦和後面追擊的人看得都驚呆了。
“不把他綁起來嗎?警察先生。我下手比較輕,他大概隻會昏迷十分鐘左右。”幸久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塵土,好心提醒道。
“哦,哦。”趕過來的年輕男人愣愣地點點頭,摸向自己的右後側,摸來摸去沒摸到某樣本該存在的東西,突然反應了過來,“咳,我不是什麼警察,隻是一名自由的賞金獵人。”
幸久呵呵一笑:“你的警察證掉出來了。”
那個男人一邊條件反射地低頭查看,一邊不動腦子地反駁:“不可能!我的警察證被我鎖在辦公室抽屜裡了。”
橫濱的警察好像真的不太行。
幸久默默地盯着他。
年輕男人跟他對視了幾秒鐘,突然雙手合十,誇張地半鞠着躬,大聲請求道:“拜托了!請幫我保密!”
幸久理解地點了點頭,連理由都貼心地幫對方找好了:“沒問題,警察先生是在執行秘密任務嗎?那我應該稱呼你什麼?”
年輕男人:“我叫平野圭太,不過現在叫我『海獺』就好了,這是我注冊賞金獵人用的代号。”
“好巧啊,我們也姓平野,我是平野裕樹,這是我妹妹平野友香。五百年前我們說不定還是本家呢。”幸久很自然地跟他套起了近乎,“圭太大哥說的賞金獵人是什麼?是我知道的那個嗎?橫濱警察待遇已經差到需要去做這種兼職的程度了?”
“不不不,警察待遇還是很好的,這事比較複雜,我不知道該跟你怎麼說。”平野圭太的神色有些為難。
“我們也不是想探究那些涉密的部分,隻是想多了解一些橫濱的情況,有備無患。”幸久用一種懇求的眼神看着他,順便給自己現在可疑的行為打了個補丁,“我跟妹妹剛來橫濱什麼都不懂,之前友香還差點被人搶走,我們雖然報了警但根本就沒有後續,我現在都不敢放她一個人在旅館。”
幸久戳了戳中島敦,暗示他來點配合。
中島敦卻是悄悄躲到了幸久的身後,揪緊了他的衣擺。
隻有他跟幸久先生兩個人的時候沒事,周圍再熱鬧但沒人留意他的時候也沒事,可一旦意識到自己會成為别人視線的焦點,中島敦突然就覺得羞恥感爆棚。
雖然沒有如幸久所願那樣向警察先生撒嬌賣萌,但他這樣倒也符合一個内向害羞,因為剛剛遭遇過危機所以沒有安全感的小女孩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