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許老可是來自淄川?”
許大更驚訝了,這小二莫非真的認識自己?
“對啊,小二哥莫非認識老叟?”
但那小二卻并沒有回答,而是立馬跑了出去,然後再回來的時候,這旅店就跑進來不少人圍觀,男女老少拖家帶口,看着他沒有不好奇的,不,他們似乎就是專門來看他的。
那眼神裡的溫度,絕對比看耍猴的要熾熱。
許大有些忐忑了,怎麼一個個都像是認識他的樣子?
“您别害怕,我們認識您,是因為前幾夜有神人入夢,告訴我們有一個從淄川來此的許姓人家到此,還讓我們給些資助,大家都已經等候多時了,這才好奇前來觀看。”
那小二解釋,隻是看那樣子,估計也并不是小二,而是這旅店的店家。
許大沒想到六郎竟然這麼惦記自己,還給百姓托夢招待自己,絲毫沒想過自己可能不會如約前來的可能,想到自己剛剛升起的動搖,心裡不禁有些慚愧。
于是他很快在村人的指點下到了土地廟,看着廟裡的神像,給土地神上了香又燒了紙錢。
“自從和你分别後,我就迫不及待遠來赴約,為此夢中都是和你一起的約定,感謝你托夢讓村裡人照顧我,村裡的那家旅店是我這一路上住過最貼心的,隻是可惜我沒有帶什麼厚禮相贈,隻有一葫蘆黃酒,是我帶了一路都沒有舍得喝的,若是不嫌棄,那就還像是之前在江邊一般,和我對飲一番,再回憶下之前的酒香。”
說完他又燒了紙錢倒了酒,然後很快就見一陣旋風從神座那裡開始,旋轉了半天才散開來,土地祠也再次變得平靜下來。
許大看了許久,隻是默默注視着,卻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去了旅店。
當天夜裡他就夢到了六郎,知道他這是神人入夢了。
“有勞你這麼遠來看我,沒有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很高興,但我如今有神職在身,竟然連之前的自由都沒有了,實在過于繁忙,沒有時間陪你,現在咱們雖然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遠隔雲端,心裡十分傷心,隻能拜托村裡人多贈送你些微薄的禮物,讓他們替我酬謝一下我舊日的好友,你在這好好玩一段時間,等到離開的時候,我一定會去送你的。”
許大搖頭。
“能再次見面,看到你這威嚴的樣子我已經心滿意足,我知道你公務纏身,必然會失了自由,又豈會在意這些細節,村民們雖然因你入夢要送我禮物,但他們也都不容易,我如何能收?”
看到六郎這樣,許大是真的高興,既高興朋友飛黃騰達,又高興他能苟富貴勿相忘,他沒有失去這個朋友,即使他們未來相見的機會渺茫。
“你不用有負擔,他們送你東西,作為土地神我自然會補給他們的,你我之間的情誼怎麼能讓别人付出?你隻安心接受就行。”
說完,六郎就消失不見了。
許大之後在村子裡住了幾天,村民們都很熱情,每天輪流宴請他,聽說他準備離開之後,又熱情挽留,開始輪流為他踐行。
許大眼見這麼下去自己就該歸期不定了,立馬嚴詞拒絕了,堅定立馬就走。
村民們見此,也隻能遺憾地作罷,轉而開始給他送行,大大小小的禮物堆滿行囊,男女老少齊聚村口為他送行,那依依不舍的樣子讓許大都有些膽寒,趕緊匆匆告别。
隻是他剛離開村子,忽然就刮起了一陣旋風,那旋風倒也奇怪,别處沒有,隻跟着他後頭吹着,直刮了十來裡路。
許大想到土地祠裡的旋風,對着那風的方向拜了拜。
“六郎珍重,此去一别或許是永别,但你也不要悲傷,也别遠送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縱使間隔萬裡也會永存心間,我知道你心懷仁心,以後定能造福這一方百姓,我也就不囑咐你好好當神仙了。”
那旋風又盤旋了許久,這才不舍地離開了。
許大回家之後,因着村人送的禮物不少,家底倒是厚了不少,于是他也就再也沒有去打過魚,再也沒有去過江邊,也不知道那裡還會不會再出現一個水鬼,會不會還像六郎一樣仁慈?
隻是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了,他後半輩子再沒有見到水鬼。
隻是遇到從招遠縣過來的旅人,他總是忍不住詢問烏鎮的土地神,聽說那土地神特别靈驗遠近聞名之後,每次都會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