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一副吃驚的模樣,似乎并不明白夫君怎麼醒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王嚴沉默了,雙手合十拜了聲佛,看着眼前細皮嫩肉的手掌,非常确定這并不是自己那八十多歲的手,細膩太多,緊緻太多,也白皙了太多,這是一雙完全陌生的手掌,完全陌生的身體。
“這裡是山東嗎?”
連身體都換了一具,還會是在原來的地方嗎?
“你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這裡是河南啊,距離山東境内還有二百裡地呢!”
劉蘭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但心裡的懷疑卻愈發肯定,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總歸不管是誰,這具身體都時日不多了,不管面對誰她都有赢的把握。
王嚴懵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我并不是這家老爺,我本來是山東的一個和尚,不知道怎麼就進了這具身體内,他落馬的時候可能是已經摔死了,我不是你家老爺,得回去我的地方當和尚去了。”
就算已經八十多歲了,王嚴體内住着的僧人靈魂長清僧也依然純粹,占了别人的身體并非他所願,但自己當和尚卻是永遠不變的信仰,就算換了身體,他也依然是僧人。
是的,現在王嚴體内已經換了換了個靈魂,他體内的這個是個八十多歲圓寂的老和尚,而不是之前那個纨绔子弟。
劉蘭不知可否,都這個時候了,是誰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早晚都要去陰曹報道,況且她并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就以老爺得了癔症為由,趕緊給請了大夫。
但是長清僧版王嚴并不認為自己是腦子有問題,所以拒絕配合,甚至連每日的飯食月兒不入嘴,隻要求廚房給他做粗糧素食。
就這麼過了一端時間,眼見着他不吃美味珍馐,不睡丫鬟小妾,甚至連打獵都不幹了,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般。
“夫人,老爺現在奇奇怪怪的不說,連賬本都不看,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啊!”
管家抱着一堆賬冊,在又一次被王嚴趕出來之後,愁眉苦臉地禀報劉蘭。
劉蘭看着厚厚地一沓賬冊,眼底的幽光閃了閃,這才同樣憂慮地歎了口氣。
“老爺高興就好,他就是一時興起,雖然現在迷上了當和尚,但到底不出去胡混了,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這賬本就先放我這,我會處理的。”
劉蘭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讓人見了就很有安全感,管家本來的擔憂确實褪去了不少,但老爺這個樣子,也确實不是長久的事情,他把手中的賬冊放下,唉聲歎氣地離開了。
看來還是得讓老爺先圓夢一番,說不定真去了寺廟他就忍受不了,想要回家來了呢?
就這麼又過了一段時間,家裡的一切生計都已經完全移交給劉蘭,王嚴每天除了誦經,竟然連屋門都不出來。
這天管家又愁眉苦臉地在王嚴門外晃悠,就見那扇緊閉的屋門吱呀一聲就被打開了,他猛然回頭,就看見王嚴走了出來。
“老爺,您終于出來了?”
管家都要喜極而泣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難道老爺終于想通了嗎?
“你聽說過山東的長青寺嗎?”
他這麼問管家。
管家遲疑地搖頭,那常青廟都說了在山東,他一個河南的管家怎麼可能聽說過?
“我想去那裡看看。”
去看看那裡是不是變了樣子,去看看還有沒有自己存在的痕迹。
管家有些為難,這麼遠的距離,老爺又是現在這模樣,他不放心啊!
“老爺,您剛剛養好傷,連些營養品都沒用,傷勢也不知道是不是是完全恢複了,山東路途遙遠,還是再等等吧!”
就算真去寺廟,他們大河南難不成就找不到一座寺廟不成?非要跋山涉水去山東幹啥呢?
但是王嚴像是沒有聽到管家的拒絕一般,态度堅定,一定要去山東,甚至直接自己一人就往府外走。
“這,這,老爺……”
管家急的跳腳,卻沒有任何辦法,老爺堅持要走,他一個下人總不能綁着不讓離開吧?
就在他抓耳撓腮之際,還是劉蘭的聲音解救了他。
“既然老爺想去那你就帶人陪他走一趟就是了。”
“是,夫人,我先追着老爺,麻煩您打發人待會去追我們。”
劉蘭點頭,注目看向那個大踏步離開的背影,眉頭皺的緊緊地。
明明已經過去了小半年,怎麼這人卻沒有任何症狀?難道是那次計劃沒有成功?可是那姑娘明明已經香消玉殒了,她是實打實的有病,怎麼這王嚴就沒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