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手支在下巴上,怔怔看着稿紙出神。他已經盯着這張紙看了一下午,最後那行字幾乎不認識了,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指尖的煙頭隻剩一截,陸白手腕輕抖,煙灰飄搖落下,好像已經散亂的思緒一樣,灰白又毫無營養。
再瞪也不能把最後兩句歌詞瞪出來,陸白知道今天是想不出結果了。他拿起旁邊的手機,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是李鵬,邀請他晚上去微薰表演。
活動活動換換腦子也好。這麼想着,陸白随手拿了件外套,終于在一周裡第一次走出家門。看着天空上的火燒雲,陸白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微薰是李鵬大學畢業後開的清吧,就在學校附近的小巷子裡,來這裡的不是學長就是學妹,誰看誰都眼熟。客流量不大,大家圖的就是一個親切舒服。
陸白除了在家寫歌唱歌,唯一的社交場所就是在微薰。父母倒是經常邀請他參加一些宴會娛樂,但是陸白這幾年過的迷迷糊糊,對那些交際應酬沒有一絲興趣。反正陸家的小公司有陸彥管着,不需要陸白去做什麼,他樂的輕松。
時候還早,微薰裡除了李鵬和服務員小康沒有一個人。陸白擡手打了個招呼,上了迷你小舞台一屁股坐在高腳椅上,抓過立麥輕咳兩聲——一周沒怎麼說話,他的聲音嘶啞低沉。
“怎麼來這麼早。”李鵬斜靠着吧台,瞅着陸白一副頹廢的樣子,“該不會剛睡醒吧。”
陸白清了清嗓子,啊了幾聲,嘴唇抵在麥克風上斜眸看他:“我從昨天熬夜到現在已經快一輪了,今天我就唱一首歌,唱完就在你這裡睡,倒倒時差。
他的一雙眼裡蓄了水,看誰都好像深情款款,上挑的眼尾微紅,睫毛沒有那麼濃密卻又長又翹,根根分明。
他穿了件簡單的黑色衛衣和牛仔褲,脖子上随便挂了條鍊子,身材修長又暗含力量,前額的碎劉海略略擋住迷人的眼,卻擋不住那張白皙精緻的臉。柔和但線條清晰的下颌線勾勒出完美的臉型,蒼白細膩的皮膚再加上這幾年晝夜颠倒的生活,比前幾年多了些慵懶意味,輕易就能吸引别人的眼球。
小康被他那副樣子迷地目不轉睛,李鵬略顯嫌棄捂住自家服務員的眼睛:“妖精快收了神通吧,學校勤工儉學還沒被你傷透心的已經不多了,我就剩這一個小康還算神智健全。”
小康急急地把李鵬的手拍下,小臉微紅地看着陸白。
随着天色漸暗,微薰陸陸續續來了些客人,大多數是在校學生,看到陸白坐在舞台上都自發圍在下面,還有些是附近的路人,通常都會找一個幽暗的角落簡單喝點。隻是若有若無的,每個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被舞台上安靜坐着的男人攝取。
看到李鵬使了個眼色,陸白懶洋洋地抓過麥克風:“大家晚上好,今天過得怎麼樣?”
台下的幾個學妹仰頭眼巴巴地齊聲說:“好——”
陸白微微一笑:“過得好就好,今天我隻唱一首歌,希望大家能度過一個快樂的夜晚。”優雅的聲音通過音響在面積不大的空間回蕩,漸漸地,所有人停止了交談。
随着深情悠揚的前奏開始,全場安靜了下來,陸白幽幽地唱着歌,他唱的很随意,卻極其動聽。頭上一個小燈将他的臉打亮,睫毛下有一片陰影,讓客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在看誰。黑暗的舞台上,隻有他和那個立麥,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一曲終了,客人忍不住鼓掌,陸白微笑着起身下台,在衆人的注視中走向吧台邊上的小卡座,躺在黑暗的沙發上不動了。
微薰開始放起舒緩的音樂,客人們享受着靜谧的夜間時光,隻是目光偶爾會撇向那個沙發。
陸白仿佛睡了兩個小時,睜開眼睛是一片黑暗,隻有吧台有些許燈光。抓起手機随意刷着音抖,不停地略過各類視頻,好像有在看又好像沒有。混亂的大腦還沒有清醒,他隻是麻木地重複上滑的動作。
突然他的手頓住了。
“近期,霍氏集團繼承人霍旬勉回國參加活動,據傳其已完成海外碩士學業,并且将霍氏集團海外産業資産擴充一倍。更不可思議的是,霍旬勉獨立創建的新能源領域公司目前業務版圖以燎原之勢擴張,連續三年營收翻番,在海外資産甚至略有超越霍氏集團。如果和霍氏集團強強聯合,相信未來聯盟内……”
霍旬勉。
陸白将這個名字珍而重之地在心裡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