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成此事的連蓉很是開心。
“九公主手上的傷還未曾好全,你這師傅可得小心些。”
霍元熠懶得理會這話,跟阿筝約好從明日開始,每日下學後便去昭和宮學武。
這事便這樣确定了,幾人各自散去。
阿筝乖順地跟着連蓉離開,但身後似有所感,有一道目光一直跟着她。
并無惡意,但卻令人很是不喜。
阿筝隻做不知。
待回到雲光殿後,小秋疾步上前,低聲道:“宮人們在傳,惠妃娘娘撞到了周寶林,緻她小産了。”
聽了這話的阿筝不覺意外。
周寶林假孕之事能被第一人知曉,便能繼續外傳。為今之計,自是趁早平了這漏洞。
隻是不知她是如何找上了惠妃。
想來其中必有娴妃的手筆,否則僅憑周寶林一人應是很難撼動惠妃這顆大樹。
“你把此事再詳細說說。”
于是小秋便把自己如何得知的這個消息,宮人之間是如何傳的,事無巨細地講述了一遍。
周寶林是臨時起意去了禦花園賞景,惠妃随後到了。
二人言語間有些争執,惠妃離開時無意撞到了周寶林。才緻她沒站穩跌倒小産。
很是恰巧,禦花園當時隻有她們和随侍的宮女。
“那父皇是如何判定的?”
小秋将溫熱的巾帕遞給阿筝道:“皇上罰了惠妃娘娘半年的俸祿,并命她閉門思過三個月。周寶林那邊倒是得了許多賞賜,還升了位份,聽聞現在是周才人了。”
掉了“龍胎”不受帝王責罰,反而還能有這般效果。
“周才人父親是何官職?”
沒等小秋回答,小陶子上前一步得意道:“這個奴婢知道,周才人父親是刑部右侍郎。聽小太監們說的,是今年才升遷的。”
小秋點點頭,“确是,惠妃娘娘的父親則是禮部尚書。”
刑部右侍郎,那就是掌掌法律刑獄,可謂是實權官職。
周寶林的父親既是今年才升遷,那便是得到了皇帝亦或者是重臣的賞識提攜。
惠妃為皇帝生育了皇長子和二公主,二公主還是惠妃主動提出,促進頌國邦交出使和親的。
若惠妃無重大差錯,妃位便是穩固如山。
前朝與後宮息息相關,也相輔相成。皇帝即便想要動手也得考慮嫔妃們的家世。
因此,兩邊均不能得罪。
即便是皇帝也很難發揮,就是不知皇帝是否知道周才人是假孕了。
若是知曉事實,還得如此安撫……
可見帝位難坐。
小秋又開了口道,“奴婢還聽聞周才人小産後,皇上去探望。周才人言語中并無責怪惠妃娘娘的意思,隻怨恨自己未能守住這個孩子。”
阿筝颔首,“以退為進,效果自然比一味哭鬧要好上許多。”
而且自此以後,周才人應是和娴妃綁的更緊密了,娴妃既然費盡心思幫了周才人,想必周才人日後要還的也少不了。
不過這些皆是後妃之間的争鬥,阿筝絲毫不想摻進去,若不是惠妃先要拖無辜的自己下水,又何至于嘗此苦果。
阿筝思索半晌,喚小陶子,“你去司禮監找下周公公,就說雲光殿近日人手不足,禦花園想來也修繕好了,勞煩周公公将借調的宮人們帶回來。”
小陶子應聲出了門。
……
方甯宮
大宮女珍珠正細心地布着膳,那錯金攀銀鳳紋桌案上俱是些華貴佳肴。色澤誘人,芳香四溢。
“娘娘,快用膳吧。”珍珠走了過來,溫聲開口。
可惠妃坐在羅漢床上一言不發,半分眼神也未分過去。
珍珠有些心疼主子,自從皇帝下令命主子閉門思過後,主子便是這幅模樣,石像一般不吃不喝。
都怪那個周寶林,竟向皇上進讒言,惹得皇上懲罰了娘娘,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的。
“娘娘,莫要因為那些人傷了自己的身體。”
惠妃神情麻木,她早已過了會因這些事掉淚的年紀了。可為何心裡仍是覺得難受。
連呼吸都刺痛。
“你說,他為何對我如此狠心?我為他生了皇長子。為了他帝位穩固,将我的女兒送去和親。”
“為了他,我讓父親處處小心,勒令家族不許惹是生非。”
“可他是如何對我的?”
惠妃跌跌撞撞着起身坐在了銅鏡前。鏡中人的面上添了不少皺紋,肌膚不再年輕,發絲不再黑潤。
惠妃笑容發苦,喃喃自語,“容顔老去便沒有依仗了嗎?”
珍珠垂着淚,跪下握着惠妃的手。
“奴婢從娘娘成婚,便跟随娘娘身邊。娘娘這一路如何辛苦,珍珠都看在眼裡。皇上隻是聽信了讒言,日後會懂得娘娘才是最好的。”
會嗎?
惠妃擡手慢慢撫摸自己的臉。
曾幾何時,她也是京中端娴聞名的貴女,等入了宮,便什麼都不一樣了。
她與皇上剛成婚時,也是如膠似漆,什麼時候變的呢?是了,是從那個女人進宮後。
惠妃冷笑一聲。
她并非看不出來。今日之事,其中必有娴妃暗中指引。若不是娴妃插手,自己怎會着了周寶林的道兒?
娴妃針對自己又如何,她以為後位就是她的了嗎,便是連如今玉貴妃的恩寵也不如那個女人。
肖想後位,豈是她也配的?
“那日收到的書箋查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