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宮的景緻随了主人,桂殿蘭宮,華貴擺設數不勝數,一眼望去連花草樹木也是價值不菲,令阿筝看花了眼。
她的雲光殿果真是最貧瘠的。
“今日從練體開始。”
霍元熠說完便演示了一遍。動作行雲流水,身姿矯健,拳腿之間皆是力量。
“杵在那裡做什麼?”
阿筝:“?”
這人就演示一遍嗎?那麼快,她都還沒看清。
阿筝沉默片刻,腦海裡細細回想着霍元熠剛剛的動作,開始模仿起來。
手是這樣的嗎,剛剛他是如何起身的?
衆多困惑聚集在一起,阿筝的動作變了形,不像是習武,倒像是中了邪。
這番情景任誰來看都會無言。
遠處的小陶子看得很是緊張,不停地偷看霍元熠的表情,生怕四皇子不耐煩撂挑子。
霍元熠忍了忍,“我再做一遍,若是仍然記不住便回去吧。”
阿筝停了下來,有些微微的沮喪。
她能看出來,霍元熠并非是刻意為難自己,而是真的疑惑。
天資的差别嗎?
阿筝沉下心來,睜大杏眼注視着霍元熠的動作。
狗屁的天資。
她不信這些,就算她天資差又如何?她偏要強求,一遍不成就兩遍,兩遍不成就無數遍。
今日、明日、後日,她總有時間。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霍元熠那處的座椅上早已空無一人。
阿筝記得很清楚他臨走前的那句話。
白費力氣。
因他這句,阿筝忍着饑餓、忍着疲倦,即使汗水浸透了衣衫,滲入了傷口,也仍是不停歇。
小陶子幾次三番想勸,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能讨好地請昭和宮的宮人點上燈,為主子争些光亮。
直到失去最後一點力氣,阿筝癱了下來,四肢發抖。
也不知自己後來練的對是不對。
小陶子都要哭了,忙疾步奔過去。本想背她起來,但卻遭了拒絕。
阿筝倚在對方身上,小聲道了一句。
小陶子聞言怔了怔,咬咬牙扶着主子往那個方向走去。
……
“九皇妹走了?”
菱花閣紋的楠木窗前,霍時月正在與霍元熠對弈,聽宮人來報便問了一句。
對弈的二人相貌極為出衆,如出一轍的神态,仿若九重天上的神仙們。
室内靜谧,混着雨聲,燃着烏木香。
“兄長真是冷心。”霍時月落下一子,淡道:“九皇妹不過初學,你竟也舍得。”
霍元熠正蹙眉思索落子位置,聞言無甚反應,隻一句,“本就無天資,何須自讨苦吃。”
霍時月掀眼斜睨。
她這兄長自小便是這樣,旁人隻知他容貌昳麗,卻不知他心硬如鐵。
隻期盼九皇妹能多堅持些,好叫自己也瞧瞧,這個費盡心思的皇妹到底所求為何。
方甯宮同心殿
大皇子霍元禦的貼身宮人修墨,正端着承盤小心走進來。
承盤裡是一碗蓮子薯蓣粥混着些小菜。
“大皇子,用些膳吧。”修墨放下承盤,看向書案前的人。
霍元禦臉色蒼白,卻仍是端坐于桌前,筆下不停,旁側已經堆起一疊紙箋了。
修墨暗歎一聲。
惠妃娘娘令主子每日需寫五篇策論,借此去向大學士求教,博一個好名聲。
可她全然沒想到,主子為此誤了膳食,添上了脾胃不合的病症。
若不是今日九公主的提醒,他怕是都沒發現,主子的病症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
他作為貼身宮人,自是要勸主子保重身體,本想喚太醫來看看,卻糟了主子拒絕。
書案前的人像是未曾聽到一般,仍是奮筆疾書。
修墨道:“九公主說,若大皇子不願就醫,也可食補隻是效用緩慢。奴婢問過太醫院,确是可行。”
“主子,用膳吧,奴婢求你了。”
霍元禦停了筆,身形頓住。
……
亥時三刻,禦書房
皇帝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農晉正面無表情地彙報皇子、公主的課業情況。
若有學子看到他這幅表情怕是要震驚:夫子與學堂上慈和的模樣大為不同。
“大皇子生了胃脘病,九公主發現後給了暖水釜和熱餅。”
“永安郡主病愈回了國子監,因座位一事找了九公主,九公主未出言避讓了開。”
“七公主今日因端妃娘娘受寒請了假。”
“門下省侍中金翁的次子金長葉,在國子監設立了投壺賭局。”
“二皇子、九皇子今日将十皇子推入水塘,丁洹路過恰巧救了起來,并罰二皇子、九皇子抄寫策論五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