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郎中開好藥方,孟顔吩咐流夏交代下人做事務必謹慎伶俐,若有怠慢者,罰一個月月錢!
她又特意囑咐道:“安排下人好生照看公子,有任何狀況,及時禀報。尤其是夜間,必須時刻守着。”
流夏頭一回見大姑娘如此認真對待陌生男子,就連青梅竹馬的蕭公子都不曾令她這般上心。心中雖有疑惑,卻不敢多問,隻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便下去安排了。
子時初分,謝寒淵眼睑微動,他緩緩睜開雙眸,感受到身體較此前更為舒暢,繃帶也換上了新的,帶着淡淡的藥香。
他目不斜視,發現屋内小厮正趴在桌前打盹,發出輕微的鼾聲。
少年唇角一勾,昨夜他故意沒有蓋被子睡覺,才有了今日這一出好戲。如此,他才能留在孟府多些時日。
可他轉念又想,這姑娘雖表現出一副對他極其厭惡的神情,可……可她到底還是心軟,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快蘇醒恢複過來。
此刻,他瞳孔微顫,憶起自己昏迷前孟顔被他死死壓在身下,再次被那姑娘的溫軟甜香裹頰,身子仿佛還殘留着女子的淡淡餘香。
他猛地阖上眼眸,将這旖旎念頭掐滅。眼下最重要之事是能長久留下,畢竟此地是他最好的藏身之處。
月色溶溶,晚風輕拂。孟顔倚窗而立,手中捧着一卷詩經,心卻難以定下。她擡頭望着月,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檐角銅鈴晃動的碎響驚起廊下白雀,她擡手将鳥籠罩上碧紗,青玉镯磕在鎏金橫杆發出清越的聲響。
流夏手中捧着一封書信,臉帶喜色:“大姑娘,蕭公子來信了!”
孟顔緩了緩神,打開一看。
顔兒親啟:
見字如晤。自别後,思君如流水,然男兒立世,當以功名為重。今科考之期漸近,三年之約,如白駒過隙,轉瞬即至。不敢有絲毫懈怠,唯有日夜苦讀,潛心聖賢之書,以期金榜題名。
遂恐難如往昔般,時常伴卿左右,聽卿撫琴,與卿對弈,共賞花月。相思之苦,雖如刀割,然為長久之計,亦不得不忍。
然定當抽暇探望,聊慰相思。
待得來日,功成名就,定當八擡大轎,十裡紅妝,迎卿過門,與卿執手偕老,永不分離。
此情此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望卿勿念,靜候佳音。區區螢火之光,亦欲與皓月争輝,此皆為卿之故也。願卿安好,勿以歡為念,保重玉體,靜待花開。
落筆:蕭郎
三年後蕭歡進士及第,可是她卻嫁給了謝寒淵。今生……今生還會重蹈覆轍麼?
“大姑娘,怎麼了?”流夏瞧她神色恍惚。
孟顔唇角微揚:“沒什麼,有點想念阿歡哥哥,信中他說,他要以科考為重,不能像昔日那樣來探望我,陪我。”
流夏遲疑片刻,卻大膽地提了一嘴:“那……姑娘您覺得新來的少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