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些女子定會為我鳴不平,替我伸張正義,我死不足惜,可三殿下位高權重,隻怕再無緣儲君之位!”
孟顔說得振振有詞。
“若我真的那樣幹,将來必将掀起一場女權運動。”
謝佋琏的手微微一抖,眼眸一眯:“誰教你這麼說的?”
“隻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孟顔淡聲道。
聽孟顔這麼一說,那就是她臨時突發奇想。
此女真是不好糊弄!
下一瞬,謝佋琏雙手一把摁住她的皓腕,将她推倒在桌案上。
糟糕!他想幹什麼!
“那我就用手驗明正身!”
他一隻手蠻橫地鉗住她纖細的兩個手腕,舉過頭頂。孟顔拼命掙紮,卻覺腕仿佛要被折斷一般,疼痛得很。
眼看他的手已經撩開了她的裙擺,就要觸碰到最後的防線,孟顔心頭一凜,肌膚被輕觸的那一刻,一腿再次踹向他的下三路。
謝佋琏吃痛悶哼一聲。
孟顔趁他避閃之際,掙脫一隻手連忙握住桌上的步搖,再次抵在自己的脖頸處。
她知道,自己力氣不大,不一定傷得了他。
“你再不讓我走,我就死給你看!”她厲聲道,脖頸處還殘留着方才的零星血漬。
肌膚抵在步搖的尖端,她輕輕一劃,一條細長鮮紅的血痕映入男人的瞳孔。猩紅的血液緩緩滑落,宛如凋零的花瓣。
“行行行,你别沖動!你走吧!”謝佋琏臉色微變,并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願她傷及性命。
他暗自思忖,反正來日方長,這回不成,下回再接近她也是一樣。
他背過身去,孟顔狠狠瞪了他一眼,捂着脖頸快速撤離。
謝佋琏回想着方才伸手一探的那瞬間,有些意猶未盡。雖然隻有一瞬的觸碰,可他清晰地感受到,觸感是一片濃密,且軟嫩。
他垂眸看了眼身下,若不是方才他挺了起來,也不至于被她踢到,這才僥幸讓她掙脫。
一回到府上,孟顔叫來了水。她并未将此事告訴父親,父親近期煩惱事就不少,孟顔不想他擔心自己,況且她并未受到真正的傷害,多說無益。
就連謝寒淵,都不可以知道!
孟顔這次洗得特别久,畢竟被一個惡心的男人觸碰到了肌膚,滿心都是屈辱、憎惡,她甚至恨不得将那塊皮給搓破。
她開始自惱,為什麼自己力氣不能再大一點?這樣謝佋琏就近不了身了。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掉起了眼淚。但她很快拂去淚水,告誡自己,等會兒還要去見爹爹,可不能讓他看出異樣。
溫熱的水霧氤氲在屋内,她穿好衣衫坐在妝奁前,鏡中映出她清麗的容顔,眉心微微蹙着。她打開一個紫檀木雕花的首飾盒,取出一條半透明的白紗珠鍊戴在頸間,恰到好處地遮掩住脖頸那道細微的紅痕。
邁入大殿,孟津連忙起身迎了上去,細細打量一番:“顔兒,他可有欺負你?”
孟顔搖搖頭,嗓音有些發澀:“他雖有那念頭,但女兒告誡他,若敢非禮我就死在他面前。他這才有所收斂,但保不齊下回……”她垂下眼睑,眼眶泛紅。
孟津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唉,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沒把你怎麼樣爹就放心了。”
彼時,王慶君一進殿内,緊握住孟顔的手:“顔兒,你受苦了,是娘沒有保護好你。”
孟顔反握住母親的手:“阿娘别這樣,這隻是謝佋琏一人的問題,與您無關。”
孟津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顔兒放心,他若真敢把你怎樣,爹大不了跟他拼了命,反正我也一把老骨頭了。”
孟顔強忍住淚水,哽咽道:“爹爹您放心,女兒大了,可以保護自己,不必為我太過操心。”
良久,孟顔退下,收拾好心情正走在回廊裡。長長的回廊隻有她輕微的腳步聲在回蕩。月輝透過雕花的窗棂灑進,将她的身影拉長,愈發凸顯她孤寂落寞。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前方,那人好似等了她許久。孟顔擡眸,那道身影正是謝寒淵的。
少年駐足在廊檐下,身姿挺拔如松,眉目俊朗如畫,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帶着幾分探究。
雨絲斜斜掠過琉璃燈罩,在青磚地上織出細密的銀線。
“今兒姐姐似乎挺忙,小九白日未曾瞧見您。”
眼尾暈開的胭脂好似揉碎的海棠,孟顔的唇角僵硬地揚起一個弧度,聲線暗啞:“是…有些事情耽擱,回來得晚了。”嗓音仿佛浸了水氣。
此時,她眼眸忽而彎成月牙狀,笑得明媚動人:“外頭真是熱鬧極了,我還買了許多上等綢緞,各種珠寶首飾。”她從雲鬓上取下那鎏金步搖,“小九你瞧,新買的是不是很好看?”
金色步搖微晃,微亮的金暈撞入少年漆黑的瞳孔。
然而,他瞳孔的焦點卻未落在那步搖上,而是少女腕骨的一道紅痕處。
孟顔繼而又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把今日在街道的所見所聞細細道了遍。
話比平日出奇得多!
見少年一聲未吭,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隻顧着一個勁地說不停,隻好就此打住。
檐角八角燈投下的影子宛如一張密網,将兩個人裹頰交纏。
“夜深了,姐姐在外頭别着了涼,随小九過來下。”
西廂房内,燭火在微風下扭得厲害,仿佛相擁的情人在訴說衷腸。
謝寒淵靠近她,這才發現她眼角還殘留着未幹的淚痕。他視線緩緩下移,最終停留在她脖頸處的紗鍊處,心中隐隐覺得哪不對勁。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二人彼此的呼吸聲。
下一瞬,他伸指朝她後頸輕輕一撥,孟顔還未反應過來,那半透明白紗珠鍊倏地滑落,宛如枷鎖驟然掙斷。
脖頸上的那抹暗痕刺入少年微頓的眼眸,他沉聲道:“姐姐被誰欺負了?”
他嗓音壓得極低,生怕會吓到她。
聞言,孟顔呼吸一滞,擡起潮濕的眼眸,隻覺憋了一肚子委屈無處釋放,積壓太久。瞬間,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汩汩溢出。
她原本強顔歡笑極力忍住,可他輕易地卸下了她的僞裝,因着他的一句話瞬間破防,理智在此刻徹底崩塌。
少年骨節分明的雙手捧起她的臉頰,仿佛捧着一個碩大的珍寶,生怕弄壞了。
粗粝的指腹被滾燙的淚珠浸濕,眸底猶如濃墨傾覆,是一片幽深。
他音調破碎:“有小九在,姐姐别怕!”少年輕緩地在她額間留下一個安撫的淡吻,好似蜻蜓點水。
“乖,聽話,告訴小九。”他哄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