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将視線往上提了提,嘴上一句好話都道不出,都很忙地在摸臉摳手摸鼻子。莫名心虛怎麼個事。
祢春不明所以地看她們幾眼,掠過霍邈時,瞧見對方憋着調侃笑意快要憋抽搐的嘴角時,沒好氣地揮手,送她們滾。
被那三個猖狂大字震撼到的衆人:“………………”
她們的視線有如實質幾乎快刺破了祢春手裡的扇,煩的她一把合上,又沒好氣的一把打開,力道之大,差點把木扇骨給折斷。
老人家聽見那幾聲咔嚓,探頭去瞧,被前排那四人很及時地一把擋了回去,嘻哈笑着樂着找些借口理由,吸引走老人的注意力。
也就人老人家會信她們嘴裡那堆邏輯不通的屁話了。
祢春同霍邈欣賞自己的大作,兩人神情專注,撫摸扇面的神态活似它們像什麼小貓小狗,溫柔至極,瘆的人連連冒冷汗。
照陽和落雲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幾人收了畫,和老人家告别,又多囑咐了他幾句話,才走了。
這個點,霧還是将散未散,讓整條長街看起來鬼氣森森,仿佛如墜地獄,人和景都換了,呈現給她們的全是假樣,特别像那些鬼魂魔修吃人之前哄騙人入的幻境。
氣氛安靜,菱嶽忽然道:“諸位,我得先走一步,家裡有人等我。”
祢春方才還在最前方走,聞言,停了步子,她瞧見長街上終于亮起寥寥燈火,手腳才熱了起來,血液也開始流轉,周身不再死僵着了。
這人快速退到菱嶽身邊:“你能有什麼事?”
祢春不光直接将她的謊話戳破,還要擺出幾個耐人尋味的微表情,讓慢半拍的幾人反應過來。
菱嶽抿嘴,怒了:“要不要這樣,家裡真有人等我,很急的!”
祢春嗤了一聲:“不留你,走吧走吧。”
有她這話,菱嶽剛才還很不滿的小臉瞬間燦爛起來,她高興到快暴露了狐狸形态,尾巴悄悄冒出來。
一件事如流星劃破夜空忽然炸在她腦中,菱嶽渾身一頓,化成紅煙的明媚身影及時刹車,退了回來,她一手搭住祢春,有些扭捏道:“那個……”
祢春一眼就看出她這是又要自己幫她忙……一想到要跟她那些個說話肉麻的小情人接觸她就想撞牆,于是不客氣地沖她大呵一聲:“滾!”,罵完,她忙不疊地跳到人家房頂上去了。
菱嶽被那麼一吼,淹了口唾沫,迎着聖素手的視線難為情地笑了笑。
她無奈極了,隻能連道三聲好,灰溜溜地走了。
見祢春真不願意幫自己的忙,菱嶽撇着個嘴,彎腰塌背地沒什麼精神氣地放緩腳下速度,徹底離開之前,她望向越越集市某個地方,認真地盯了一眼。
肩膀上驟然一涼,菱嶽渾身猛一哆嗦,扭頭,發現是霍邈那張莫名有些急迫的臉色,歪了歪頭:“?”
霍邈道:“有什麼忙,我可以幫你。”
菱嶽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霍邈沒吭聲,隻是略顯虛弱地盯了她一眼。
菱嶽看她狀态極不好,想是還沒從金丹鳥那後勁兒中緩過來,身體表面無事實際内裡腐爛一片,一切都像強撐,腦子中緩緩冒出一個想法。
估計是身體不舒服造成的注意力不集中,腦子一糊塗就看自己更順眼了,一時大發慈悲連忙也願意幫了。
頭腦簡單的菱嶽這般想着,偷笑了兩聲,她道:“這個忙很簡單。諾,看到前方那個岔路口了吧,往右轉走不了幾步會到一家歌樓,那歌樓中有一男子叫墜月,我的老相好。”
霍邈聽到此,微一挑眉。
菱嶽對她眯着眼笑了笑:“你就幫我替他傳達幾句話,就說我想他了,過段時間就去看他。”
霍邈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她擰眉,眉心蹩起一點,整個人像蔫了的花草,無精打采,很是困乏。
菱嶽瞧她這模樣,覺得她應該搞不出什麼事來。她看着挺穩重,在這種事情上,想必也能做的很好。
她放心了,人影便轉瞬消失在空氣中,隻留一道飄渺的話音:“事成,請你喝酒啊。”
霍邈偏頭,剛才流露于表面的神色散了個幹淨,改為一抹得逞的譏笑,笑容很淺,細看其實也察覺不到多少,于是她落在外人眼中便和剛才沒什麼差别,還是那副懶洋洋直打瞌睡的樣。
一行人跟着霍邈,到了岔路口轉彎後,去那歌樓一旁的客棧休息。
她們風塵仆仆,精疲力盡,訂好了房間便一頭栽倒在床榻上,睡的昏天暗地,不省人事。
天空被浸染在一片蒼茫的夜色中。
霍邈打開窗戶,盯着窗外的景愣了好一會兒,才收拾東西,整了整衣服,下樓去辦事。
她快出門時,突然聞到一股再令人熟悉不過的苦藥味,于是頓在門檻後,扭頭瞥了一眼坐在實木櫃台後的老闆。
原來這客棧還賣幾種很常見萬用的藥材。
霍邈掃了一圈,找到自己需要的,心中的陰霾散去不少,心情一時頗好。
不用繞遠路,誰不開心。
她走到實木櫃台跟前,那老闆見她氣度不凡,站起身擺起笑臉問她需要些什麼。
霍邈念出藥材的名字,胳膊撐在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老闆取藥。
忽然,一個流光溢彩的小玩意兒吸引走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