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劫雷。
這麼浩大的聲勢,即使在數裡之外的修士都避之不及,繞開的時候,還會在心中豔羨地猜測是哪位大能将要飛升。
而在落雷的中心,奚緣跪坐在地上,她捂住往外泅泅冒血的胸口,揚起即使沾了灰依舊出衆的臉,仰視着面前的人:“師姐……”
她的師姐垂着眸,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遮擋住了彼此的視線,師姐沒有回答她,奚緣隻能無助地舉目四望。
雷劫外,端坐在法器上的同門們投來冷眼,甚至時不時與周圍人低聲傳話。
是在嘲笑嗎?
畢竟在宗門裡人人都對她這個天煞孤星避之不及。
太遠太遠了,雷鳴聲與風聲夾雜着,她聽不清。
“救我……”
她仰起頭,劫雷之上,繪着天地日月山川與衆生的畫卷徐徐展開。
時間定格。
……
奚緣睜開眼睛,她還有些惶恐和茫然,被利器穿心的疼痛殘留在身體裡,她下意識地撫向傷口。
沒有了……
沒有血迹,也沒有劍。
連她的手,也是小小的一隻。
怎麼回事?
奚緣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于她而言絕不陌生的房間,裝潢用的都是粉色,可見布置者對女孩喜好認知的局限性。
隻有她師父會弄這麼俗氣的裝飾,奚緣難過地想,可惜在她十八歲那年,師父飛升了。
從那天開始,歸一宗就沒有人見人愛的小師妹了,沒有倚仗沒有修為但是坐擁無數天材地寶的她,是偌大宗門裡不可多得的美味小點心。
誰都想捏一捏,揉圓搓扁後再從她身上刮下一層油水來。
但她現在還坐在這裡……
奚緣按照記憶裡那樣,往床邊爬,她費勁地從梳妝台拿了面鏡子,又坐回床上。
鏡子裡的女孩分明隻有五歲上下,奚緣瞪大眼睛。
她才五歲,那可太好了,這個時候她天下第一的師父還在身邊,她可要好好規劃一下複仇計劃!
是把仇人們千刀萬剮,還是把修真界攪得天翻地覆,亦或者像同窗最喜歡看的小說裡那樣,走什麼溫情感化路線将所有仇敵收入囊中……
“啪!”
有東西從天而降,正中靶心——
奚緣腦袋開花。
什麼東西砸到她了!那可是她的腦袋!很重要的!砸成弱智了複仇大計怎麼辦啊!
奚緣把砸她的兇器推開,才嗚咽着捂住腦袋查看情況,出乎意料的,襲擊她的并不是什麼兇器,隻是幾本厚厚的書。
不過這個高度,不是兇器也勝似兇器了。
奚緣的房間裡從來不放書,無論是修煉用的,還是打發時間的雜書,她都不需要。
畢竟你見哪個學渣看正經書的,奚緣更甚,因為她不正經的也不看,從這方面看她還算個正經的學渣。
所以這書……她仰着頭,透過粉色的紗隻能看到完好無缺的屋頂,所以這書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穿越屋頂再越過床罩,最終目的就是為了給她可愛的腦袋來一下嗎!
神經病吧!
她對屋頂比了個中指。
奚緣本着來都來了的行為準則罵罵咧咧地翻開這幾本來曆不明的歹毒書籍。
字很多,又密密麻麻的,看得她這個文盲頭昏腦脹,奚緣強烈建議作者創作的時候在前面放個總結版,方便後面的人檢索需要的内容。
唉,怎麼還沒我聰明。
奚緣美滋滋地想,這麼聰明的小女孩,複仇啊,搞事啊,不管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然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一目十行地翻完。
第一本,寫了天下第一的劍修奚風遠在修真界一百多年的故事,寫他風流,寫他除惡揚善,寫他殺死魔尊,終結人界百年魔患。
當真是天下第一。
奚緣在特别特别後面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裡面寫奚緣,也就是她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是奚風遠功成名就後,某天和知己紅顔約會完回宗路上撿的人嫌狗厭的小孩。
要天賦沒天賦,掐指一算還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但奚風遠是誰啊,大英雄,天煞孤星最多不就把他克死,他能怕這個?當即把這小破孩子撈回宗門養着玩了。
奚緣也沒辜負她的命格,在宗門作天作地不說,還随時随地不分場合地克死幾個身邊的人,搞得周圍人敢怒不敢言。
在她師父飛升後她更是欺壓宗門魚肉同輩,無惡不作,所到之處一地屍首,最後被正義人士一劍捅死。
她都天煞孤星了,他們還湊過來不就是上趕着找死嗎?
這能怪她啊?
奚緣垮着臉翻開第二本。
如果說第一本重點講她師父打臉耍帥邂逅紅顔的故事,第二本講的就是她的倒黴師姐。
師姐也是師父撿回來的,靈根不咋行,悟性也不咋樣,唯有容貌尤其優越,十幾歲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