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您瘋了嗎？”一個兵蟲驚恐地喊道。“那裡已經被輻射污染了！我們回去隻會送死！”

“送死？”卡爾諾獰笑。

“我們本來就是死人！難道你們忘了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嗎？靠吞噬！靠掠奪！我們已經失去了作為蟲族的尊嚴，難道還要失去作為星盜的勇氣嗎？”

“而且當年除了我們這些進化成高級的逃出來了，還有那麼多低級蟲族在，因為同源的血脈，我相信你們應該都知道他們當中大部分都還沒有死亡。”

“可是……”

“沒有可是！”卡爾諾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麼。你們害怕被重新奴役，害怕失去自由。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這個王……和初代不一樣？他的信息素是甜的……”

艦橋内沉默了很久。

“老大，那……換航線？”

卡爾諾看着自己的下屬們逐漸恢複狂熱的眼神，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很好。那就讓我們一起回到墳場，看看這個新生的王，究竟能給我們帶來什麼。”

”比如……殺了舊王？”

卡爾諾突然停住，他感覺到一股溫暖的精神力穿透了他的意識，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包容，一種超越階級的神性憐憫。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繭房，裡面……那個新生的王正溫柔地注視着他。

“王在注視我們。”

副官突然匍匐在地。

卡爾諾想嘲笑自己副官的軟弱，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說什麼。

他比副官更快地和邱意晚建立了鍊接。

艙房裡……

邱意晚睜開眼睛，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抓着程陽的蠍尾，精神網卻早已捕捉到無數光年外某顆劇烈跳動的心髒。

那顆心的味道帶着這個荒星常用的鐵鏽味，還有啃食過同類的血腥味，卻比他現在鍊接的任何都要熾熱。

“過來。”

邱意晚無意識地呢喃，命令便這樣由精神網穿過去。

整支“暴君号”艦隊陷入寂靜，這位新生蟲母的一句話，便讓他們聽見了血脈深處的召喚，那是比初代母巢更原始的呼喚。

程陽感知到邱意晚的情緒，蠍尾驟然繃緊。

他又把蟲母往懷裡帶了半寸，“媽媽，那些都是被污染過的……”

他的嘴唇被邱意晚指尖按住。

“程陽，你需要去外面看看他們，你去檢測他們。”邱意晚很會安撫他，用這種需要的任務讓程陽得到滿足。

“躍遷坐标已鎖定。”邱意晚聽到卡爾諾那邊傳來的聲音，他安撫性地握住程陽的蠍尾，然後對卡爾諾他們下了精神谕令：

“回來。”

“暴君号”劃破星空，消失在躍遷通道之中。

在星艦再次從星海裡出現時，機械聲在“暴君号”炸響。

“警告！不明艦隻正在接近！”

卡爾諾的螯肢條件反射地刺向控制台。

全息投影裡，一艘銀白色的科研艦正靠近。

“是人類的船。”

卡爾諾眯起眼睛，他能感覺到對方船上散發出的某種特殊氣息。

混雜着金屬、消毒劑和某種令人作嘔的信息素氣味。

“老大，要開火嗎？”副官問道。

“開火！”卡爾諾的尾刺在金屬地面刮出火星，“管他是聯邦還是——”

“建議您不要這麼做。”

通訊屏亮起，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低頭擦拭着手術刀，刀刃反射的光照出了他眼睛。

那很明顯不是人族會擁有的眼睛，而是蟲族特有的菱形瞳孔。

“畢竟您剛和新生的蟲母鍊接上……”蘭德爾用刀尖點了點屏幕，“您也不想現在暴露這位被通緝的蟲母在何處吧？”

“蘭德爾。”

卡爾諾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這可是初代母巢的叛逃者。

“蘭德爾博士，幸會。”卡爾諾冷冷地說道。“不知你攔住我的去路，有何貴幹？”

“别裝傻，卡爾諾。”蘭德爾推了推眼鏡。“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

“我不知道。”卡爾諾聳了聳肩。“也許你想要我的船？或者我的手下？”

蘭德爾笑了笑，他的笑容讓卡爾諾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我對你的那些破爛玩意兒沒興趣。我隻想知道……你們要去哪裡？”

卡爾諾的心跳猛地加速。

“我們去哪裡，與你無關。”

“是嗎？”蘭德爾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新生蟲母的精神網絡剛剛覆蓋了整個獵戶座，你這邊……回應的頻率最高。”

卡爾諾沉默，他果然讨厭和這種滿腦子都是算計的蟲打交道。

“看來我猜對了。”蘭德爾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告訴我，你們要去哪裡？那個蟲母……他在哪裡？”

“蟲母沒有選擇回應你啊……”說了這麼幾句，卡爾諾倒是聽懂了一件事，蘭德爾沒有得到蟲母的青睐。

蘭德爾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随手用刀柄敲了敲屏幕，科研艦釋放出一陣初代信息素。

他當年叛逃時……帶走的東西可不少。

而卡爾諾他們哪怕不再效忠初代，但蟲母的信息素仍舊可以威壓他們。

“看來您還沒學會禮儀就被抛棄了。”蘭德爾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複眼完全展開，“需要我教教您怎麼向長輩問好嗎？初代母巢的……失敗品。”

卡爾諾的螯肢瞬間刺穿通訊屏，但沒等他直接對蘭德爾口出惡言，他就停下來。

因為蘭德爾打開了星圖，路線正是卡爾諾他們剛設定的航線。

“你果然要回墳場。”蘭德爾看到他停下，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測，“讓我猜猜，是因為新王的精神網裡帶着輻射殘留？”

“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卡爾諾咧開嘴，露出半蟲化的口器，“你隻是在用輻射值反推，但那片區域多的是被輻射的星球。”

“83%概率在你出生的那顆星球。”蘭德爾笑了一下，“不如合作？我解決幹擾，你們帶路。”

助理突然掙紮起來：“博士！您說過找到王就——”

蘭德爾給他注射了一針鎮靜劑，讓他安靜地靠在牆角。

他可不是什麼說話算數的蟲。

“三分鐘時間考慮。”蘭德爾冷冷看着卡爾諾，“或者我公開新生蟲母的大概坐标，讓獵戶座的蟲族都碰碰運氣。”

“一起。”卡爾諾咬牙，“但你要是敢做什麼……”

“放心。”蘭德爾檢查了一下自己星艦儲備，“我對實驗品向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