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44号喝下奶茶。”
“又是44号嗎?”
似曾相識的恐懼,讓她不住發抖,也就是說,也就是說、
剛剛一直傳來的腳步聲,都是這隻眼睛?
它一直在看我,它一直在看我!
掙紮着起身,已經沒法回頭了。
“我隻是想活着!”
她隻感受到小腿肌肉在鼓動,心跳聲送來耳邊嗡鳴,不管如何,她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分明櫃台上的奶茶屬于自己,可身體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被控制。
那說明什麼?
說明自己沒有被控制。
頭腦混亂的幾乎沒法思考,但她還是最快給出了答案:
一定是剛剛自己做了什麼,才擺脫了控制。
想不了太多,她無視了櫃台黑影,徑直沖入“後廚”。
濃重的腐肉味讓她捂緊口鼻,不料血腥味更重,但沒關系,掌控身體的實感讓她安心。
“冷靜下來,快想想該怎麼做?”
難道是那些硬币嗎?可是應該全部無效了才對。
莫舟子如此思考着,低頭翻找衣兜。
冰涼的金屬質感,圓潤的硬币和凸起的鑲嵌,讓她如夢初醒。
隻有心髒硬币融化了,為什麼?真的是拿走硬币這一行為解除了控制嗎?
如此想着,她一路走馬觀花,粗略看了看與正廳幾乎一緻的布置,在熟悉的位置落座。
心髒砰砰狂跳,她掏出了全部硬币。
第一枚是頭發,硬币末端隻夾了一根發絲。
莫舟子摸了摸自己的發頂,一切如故,這一枚不是自己的。
第二枚是大腦,漂亮的大腦切片為血色穿插。
心中一緊,她摸了摸完好無損的發頂。
是不是自己多慮了?
第三枚是雙臂,隻鑲着一節藕塊般的迷你小臂
莫舟子摸了摸健康而健壯的肱二頭肌。
嗯,很一如既往的健康。
這些硬币真的是控制顧客們的關鍵嗎?可一開始的自己根本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那又是怎麼被控制的?
第四枚是指甲,閃着光的角質層看上去有點違和。
似乎是面值第二小的硬币…
欸?
捏住硬币的食指和拇指,空洞一片,覆蓋其上的角質層不知被什麼東西粗暴撬開。
脆弱的軟肉暴露在外,血已經流幹止住。
咔哒、
硬币滑落,莫舟子顫抖着攤開雙手。
十根手指,無一例外殘存着幹涸的血。
全部沒有了指甲。
“什麼時候?”
痛覺後知後覺,尖銳的疼痛一瞬在腦神經末端炸開。
生理性的痛苦逼得腦仁昏沉沉的疼痛。
勉強保留着一絲神智,莫舟子滑下座椅。
掙紮着重新捏起硬币,冷汗淋漓而下。
硬币如同剛剛的心髒硬币一般瓦解,隻是這一次它們似乎順利的找到主人。
軟肉得以被重新覆蓋,她得救一般大口呼吸。
莫舟子明白了。
自己早在不經意間付出代價,又為夢的特性,遲遲感受不到失去指甲的痛苦。
同時作為“回報”,她得到了44号排單。
而自己取走了所謂的代價,也就不被控制了?
這的确是好事一樁,同時也叫她确定了一件事:
即剛剛送給服務員的心髒硬币,絕不是自己的。
重新感受到地闆的冰涼,莫舟子拭去汗珠,稍微和緩後慢慢坐回座位。
但現在還有很多問題:
剛才那顆心髒硬币不是失效了,而是回歸原主了嗎?
如果回歸原主,為何1号還會“死去”。難道它不是心髒的主人?
而且,倘若隻要将硬币拿出櫃台就會物歸原主,那為何自己撿到的那枚心髒硬币沒有立刻消解?
疑惑太多了,非要說離自己最近的疑惑,就是為何這樣一個鏡像一般的地方要被裝飾成後廚。
莫舟子小心起身四處觀望,鼻腔中濃重的腐肉味已經讓她麻木,幾乎就要聞不到了。
她覺得人類最可悲的特質就是習慣。
可以習慣奇怪的家夥,也可以習慣惡心的氣味,還可以習慣無止境的痛苦。
一切無底線的包容不是為了幸福,隻是為了活着罷了。
莫舟子搖搖頭,在走廊踱步一圈。
原本的顧客們是無比馴順的,即使失去各種重要的器官也無所謂。
但這裡的顧客們卻有所不同,它們的身體更加殘缺,表情也更加痛苦,有的幹脆縮在桌子底下,一聲不發。
那一陣陣腐朽的氣息,無疑自它們身上發出。
莫舟子從頭看到尾,一一計算。
“嗯,總共有43個。”
那麼再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