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她懷疑自己就要回到迷宮寫小紙條了。

明明像室外公園，空氣卻透露着說不出來的腐爛味道。

這種腐爛當然不是會讓基因響起警報的死屍的氣味兒。

它們更趨向于腐爛了的食物和過期小零食的混合物。

帶着說不出的酸澀。

腿已經很酸了，一個又一個空無一人的攤位和周而複始的風景，就是莫舟子可看到的全部。

就算再不迷信的人也會自然而然聯想到午夜小故事了，莫舟子也不由得覺得噩夢發力了。

然而就在前方，一家尚且挂牌的攤位吸引了她的注意。

似乎是套圈遊戲？她看不分明，雙腳卻不有自覺地向前挪動幾步。

“要來…套圈嗎？”

這個慢悠悠的語氣帶來的既視感實在太過熟悉，莫舟子警覺起來。

姜姜已經徹底被吃掉了，至少眼前站着的東西絕對不是挺屍回來的姜姜。

“請問，都有什麼獎品…”

她猶疑着，目光不由得轉向那塊紅布，紅布之上，除了稀稀拉拉幾個小籠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錢…錢能生錢呢！”

攤主甚至沒有露出面目，隻是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慘白的胳膊。

這個模棱兩可的說法，讓莫舟子勉強明白了這是曾時興一時的小遊戲。

花錢買圈，圈來套錢。

賭的就是你也是賭狗。

不過呢…

莫舟子攤了攤手。

她身上怎麼可能有錢，别再刷新莫名其妙的攤位了好嗎？

心中固然是這樣想的，但難免不心虛，一種打線性遊戲時才有的愧疚感牽絆了她。

萬一真跳過了解鎖不了下一章就老實了。

可突然折返問攤主哪裡有搞錢的門路，最好還要快什麼的…

總感覺像是在騷擾店主呢。

光是問遊玩項目是什麼，就已經耗盡了莫舟子全部的人際，不，也有可能是鬼際交往能力。

那就硬着頭皮走下去吧，大概會有彌補的可能？

莫舟子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種似曾相識感，明明知道這裡完全是夢境。

但總覺得這裡的一切自己都在現實見過。

到底是在哪裡呢？

也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莫舟子覺得右手邊應該有一口供初級釣魚佬休閑的釣魚池。

一股更濃烈的死肉味迎着似乎并不流動的空氣，湧入了她的鼻子。

……

好想吐。

定睛一看，釣魚池的确出現了，不過最吸睛的還是一旁擺放着的魚缸。

已經變成慘綠色的水好像也凝固了，藏在其中有幾抹赤紅色。

也許那條錦鯉還活着，也許已經死了。

莫舟子說不上來這是種什麼感覺，但她下意識地想要離它遠一些。

可一旁方方正正的“釣魚有獎”的大字，還是吸引了她。

明明很不想承認的，但莫舟子深知自己這是被當成魚釣了。

擺放魚鈎的攤位空無一人，似乎是随便人來拿的，餌料袋那邊情況也如此。

魚缸是密封的，靠近那一刻就明白了，強烈的腐爛味道絕對不是魚缸傳來的，而是…

釣魚池的水流還在流動，泵氧設備似乎還在發揮作用。

莫舟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在滑溜且不好坐人的人造石頭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滿池的飄動着的死魚，它們無一例外肚子上翻，身體也破破爛爛得不成樣子。

但，它們就是活着，哪怕隻能靠水流的流動活着，也依舊是存活的狀态。

要釣這種比自己都難殺的魚嗎？有點意思。

莫舟子擺好了水盆，微笑着看到了一旁的告示。

“請在此處取水。”

原來那個該死的魚缸還起到這方面的作用嗎？

哈哈，有點意思。

越靠近越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水中隐約可見的苔藓。

莫舟子反而松了口氣。

水被苔藓染色總比被膽汁染色要強得多。

抱着這樣的想法，莫舟子氣運丹田，終于一鼓作氣将魚缸頂端的蓋子掀起。

排滿了各類說不清名字水生植物的缸頂被掀開，黏連着的根根經絡像什麼東西的血管。

咯吱咯吱與植物角力的聲音讓莫舟子頭皮發麻。

眼前的一切都隻是植物而已，但其形似觸手的詭異形狀還是讓她沒辦法就這樣輕描淡寫的上手将其拔除。

冷靜，小時候應該也見識過爬山虎爬滿牆的場景吧。

……

好像更惡心了。

“嘔…”

莫舟子手一松，頂蓋噗嗤一聲粘回水面。

這下好了，怎麼拔都拔不起來了。

很難說究竟是手軟了還是觸手植物發力了。

對莫舟子來說，沒什麼比發現這種觸手性質的東西竟然真的有力氣還要可怕的事了。

她決定悄悄去釣魚池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