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旖在心裡偷笑,但又怕他真憋得一口不吃,抿唇克制着溢出的笑聲,給他神秘預告:“你吃吧,吃完我有話對你說。”
梁頌嘉心裡一緊,瞬間聯想到曾經被邱儀柔和梁頌月合力鎮壓而被迫看的各種言情偶像劇,往往以“我有話對你說”開頭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樣一想他更吃不下飯了,眼前擺着的各樣美食都變成了索然無味的清湯寡水,滿腦子胡思亂想的都是待會兒要被她用什麼方式狠心拒絕。
感情真是能把人折磨死的東西,至少快把他折磨死了。
他垂頭喪氣地手肘撐在桌上,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作支撐。
施旖看着不喜反憂的男人,不得不忍痛再說得明白些:“不逗你了,是好事行嗎?”
“?”
“!”
“真的?”
原本有氣無力的梁頌嘉瞬間滿血複活一般,再三朝她确認:“好事是什麼好事,是我想的那個好事嗎?”
施旖雙頰爬上些許顔色,扭過頭繼續吃東西,拒絕再透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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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影節活動現場,唐輕照着崔從焱的指示鎮定地回到内場。
她的位置在中區第二排左三,已經是非常靠前的位置,這一排坐着的,全是近年手握多部爆劇,事業穩定攀升,在業内奠定了一定地位的當紅藝人,她在這一衆人裡都能坐上左三的位置,更加證明了她如今的人氣。
可就在她的正前方,一排左三的位置,貼着的是施旖的名字。
兩人同一年出道,甚至都是在當年小火了一把的兩部電影裡飾演戲份不多不少但人設出彩的配角。
宛如複制粘貼般的初次登場,讓衆人不約而同地将她們作為競品,作為對标比較相看。
可她沒有施旖那麼好命,她是萬人海選,經曆了無數次夜不能寐的擔憂和數不清的汗水努力,才得到了那個角色,而施旖在賀蓮的電影裡出道,作為賀蓮的發小,她能受到的優待與庇護,簡直是她不敢想象的伊甸園。
可命運就是這樣眷顧施旖,不待見她。
她小火一把後沒了聲息,哪怕再努力地跑組也隻能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年少不懂事和一個小公司簽下的合同簡直成了捆住她的枷鎖,他們不在乎她的前途,隻想着如何快速将她現有的價值榨幹!
可施旖呢,她馬上參演了賀蓮的第二部電影,雖然依舊是個配角,但那部電影一鳴驚人,一舉成為了當年最火爆的片子,一部爆紅,全員升咖,施旖的路就這樣越走越順。
她和她漸漸不再能成為對标了,她早就遠遠将她甩在了身後。
後來她終于遇到了現在的經紀公司,願意為她出違約金,但代價就是毫無選本的權利,被名利捧上制高點,歸來依舊是小言劇的鑲邊女主角,綜藝裡被人顔色調侃的女明星。
可她不甘願這樣!
如果把施旖的機遇給她,她堅信自己一定會付出比她多千倍百倍的努力,會做的比她更好,更出色。
可現實沒有如果。後來她終于在一部偶像劇裡爆紅,粉絲猛漲,代言和劇本如紙片般飛來,她喜出望外,得意洋洋,以為終于能在施旖面前挺直腰闆,将她比下去時。
施旖靠一部電影一番女主角,橫掃各大獎項,走出國門,在世界的舞台上介紹自己的作品。
她努力地發光又有什麼用呢,月亮隻需靠着太陽的光就能獨懸黑夜,而她隻是現代化社會的燈火通明下,被襯得暗淡的一顆星子。
後來她遇到了餘安澈,他和她合作拍了一部劇,播出後反響還不錯,兩人的關系也維持得不錯。
後來施旖和餘安澈官宣戀情後,她将對施旖的厭惡投射到了餘安澈身上,兩人再沒了聯系,直到一次慶功宴,餘安澈來她的劇組探班,給整組人點了夜宵,兩人才又聯系上。
一開始她并沒有對他有什麼意思,可餘安澈頻頻朝她示好,而她因為堅信施旖的路能走得這麼順,離不開導演好友的托舉,因此對導演這個職業帶有一層偏執的濾鏡。
而且,搶走施旖的“東西”,對她帶有巨大的吸引力。就這樣,她答應了餘安澈,展開了一段見不得光的關系。
前排的動靜令她收起思緒,回過神來才發覺手心的痛楚和涼意——拳頭攥緊後指甲在手掌心印出血痕,沁出的手汗經風一吹冷冰冰的。
施旖好像是有什麼事,躬着腰提前離場了。
唐輕從鼻腔裡哼出一口氣,雙腿交疊着,遵照着崔從焱的話,臉上挂着淡笑看向領獎台。
可就在這時,助理從一邊摸過來,臉色灰白地讓她去休息室。
崔從焱怒不可遏地将手機摔在她面前,渾身因為暴怒透着逼人的戾氣。
唐輕心裡湧起一陣巨大的恐慌,表面還是維持着平淡,冷眉看着崔從焱:“又怎麼了?”
“又怎麼了?你自己看!”
她點亮屏幕,“施旖工作室”五個字映入眼簾,她不由皺了皺眉,繼續往下看,崔從焱沒那麼好的耐心等她看文字,直接點開了那段視頻。
“對不起,但我跟唐輕早就已經分手了。”
“我知道,我對你造成的傷害無法逆轉,我隻是想盡我所能補償你。”
“聽見了嗎,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不要臉皮從施旖那‘搶來’的,死抓着不放的男人,人家跟你濃情蜜意的時候,還在蹲守施旖,親口和你撇清關系!”
唐輕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許久沒說話,崔從焱冷笑一聲,将血淋淋的事實攤開暴露在她面前:
“這個視頻裡你的名字錄得清清楚楚,你當三的事實錘。”
“唐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