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望向她身後火海,祁岈桓面色驚詫,一幅真能下手的感歎神色,琅簡神情倒是沒什麼波動,視線落在她手上,道:“又受傷了?”
翎九低頭,這才發現手掌的繃帶已經掉了,原本快要愈合結痂的傷口又崩開,估計是之前握刀殺人太過用力,勁兒大扯開的緣故。
原本是不覺得疼的,可聽琅簡提起,那疼便止不住了,如針紮般密密麻麻刺着,翎九蜷縮五指,倒吸口冷氣,下一刻便被琅簡托住手腕,對方取走她手中的匕首,牽她朝路邊石碑走去。
“坐,我給你塗藥。”
翎九乖巧與琅簡坐下,見對方拿出藥瓶,認出與上次在女娲廟,對方遞給自己的一模一樣,這真是命中注定要用此藥,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笑出聲。
琅簡看向她:“怎麼?”
“你……小孩她,怎麼樣了?”
“地府未來得及勾魂,已經留下性命,隻是……畢竟逃過死劫,她又是輪回之人并非渡劫的仙家,以後的命數不受司命簿管控,也不會被司命簿所護,地府為了彌補這次過錯,那孩子怕是難以善終,若你真心為那孩子打算,昆侖也好雷澤也好,早些送她修行離開人間最為妥當。”
這還是琅簡與她第一次說這麼多話,翎九點頭表示知道了,藥水粘在傷口有些刺痛,想起對方救小孩的場景,當時琅簡是施法治好了傷口,頓時又好奇道,“琅簡,為什麼不施法為我療傷啊?”
一旁的祁岈桓聽了這話,插嘴:“九霸王,施法救人本就是逆天之舉,有損福報,飛升渡劫之時都要償還的,你這又沒到危及性命的程度,不至于讓我師姐付出這麼大代價。”
有損福報……還會影響飛升?
看向給自己塗抹藥膏的琅簡,翎九問昨晚的事會不會阻礙對方飛升。
“不會,不聽他危言聳聽。”
琅簡朝翎九笑了笑,神色溫和。
見琅簡如此,祁岈桓無奈,甩了甩袖子看向變成火海的葉家莊,想起還沒查清三當家之死,也沒給那些婦孺交代,忍不住說出這番遺憾。
翎九看向給她包紮傷口的琅簡,決意替對方隐瞞,道:“三當家是我殺的。”
察覺琅簡動作停了下,翎九假裝沒看見,對祁岈桓嚷嚷:“怎麼,你有意見?”
“可……”,祁岈桓很是意外,當初這凰鳥在楓林寨前信誓旦旦不似說謊,怎麼今日忽然變了,竟承認是她所為,他看人從不會走眼,其中肯定有内情,當即指出對方前後矛盾,“前幾日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前幾日我幹嘛要告訴你實話,明顯一堆人來楓林寨找事,正值年關,萬一葉家莊得了把柄上門打架奪我楓林寨東西怎麼辦?我自然不會承認了,如今我滅了他們葉家莊所有人,也不懼他們報複,承認就承認了呗。”
翎九很無所謂,說的是輕描淡寫。
祁岈桓震驚看向翎九,對這人翻覆轉變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議,可想起天界關于南禺九殿下的傳言,又覺得翎九這番姿态毫不意外,甚至極符合那邪鳳凰的名聲。
他作揖:“九霸王為人處世真是……讓齊某佩服。”
這話聽不出好賴,翎九皺眉,懶得再理會這狐狸,低頭看向琅簡,原本煩躁的心莫名安甯,心緒也沉靜了。
對方掌心托住她的手背,肌膚相觸,翎九發現琅簡手指極為冰涼。
待傷口包紮好,她翻掌握住琅簡雙手,覺得仿佛抱着塊冰,寒意源源不斷湧出,怎麼也捂不暖。奇怪為何會這樣,翎九望向琅簡,對方卻抽回手,她下意識伸手追去,試圖繼續抓住,見人背手站起,這才回過神。
起身問道:“琅簡,你很冷嗎?”
修行之人靈力護體,早就不受季節影響感知,琅簡體溫低于常人,怕是中了什麼寒毒。
“我和師弟商議過了,那柳妖既然要施禁術凝聚凡民精血魂魄滋養巳月元神,目前最可能成功的辦法,就是把雲鶴城作為祭器煉化城内幾萬凡民。”
琅簡向翎九行禮道别:“樹妖随時可能出手,我們已經召集昆侖弟子進城布控,感謝九霸王這兩日的照顧,隻是千裡相會終須一别,我們特意前來辭行。”
這是……要走了?
翎九不舍,抓住琅簡袖口:“你……”
見祁岈桓明顯豎起耳朵,她把琅簡拉至一旁:“你施個結界,我有悄悄話和你說。”
琅簡猶豫了番,倒也沒有拒絕,捏訣布下結界。
“九霸王想說何事?”
“我……你……哎呀,其實八百年前我們見過面,那時我還是個小孩模樣,才這麼高,紮着丸子頭,站在一糕點鋪外流口水,你還記得嗎?”
看出琅簡認真回想,翎九心底生出幾分期待,可見對方搖頭後,期待又撲了個空,很是沮喪的望着琅簡。
琅簡被瞧的有些不自在:“九霸王,在下八百年前應了一劫,渡劫之後,便對之前的事都記不清了,抱歉。”
還是記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