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苟剛踏進警局,就被兩名警員引進了局長辦公室。
走廊裡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像螞蟻爬過後頸,他不用回頭都能感受到那些窺探的目光。
檀木辦公桌上堆着三摞卷宗,局長從文件堆裡擡頭時,老式吊燈在他警徽上晃出光斑:“小同志坐。”
“您知道異能者的事?”李潇苟單刀直入。
他注意到局長扶在桌沿的手——虎口有陳年槍繭,指甲縫裡還沾着印泥。
局長爽朗的笑聲震得茶杯嗡嗡響:“我當刑警隊長那會兒,雲樓還在玩泥巴呢。”他抽出最底層的檔案袋,牛皮紙封口滲着暗褐污漬:“十二年前銀行劫案,五個劫匪隻抓到個頂包的。”
李潇苟翻看着泛黃的現場照片。暴雨沖刷過的柏油路上,散落的鈔票黏着半截斷指。
“這群狗崽子整了容換了身份,連當年的人質都認不出。”局長忽然壓低聲音,“但那股腥臭腐敗的氣味是洗不掉的,那個什麼什麼專家說過,凡是到過必有痕迹!”
“我看小同志你很有天賦,肯定能找出蛛絲馬迹,對吧?”
“雲隊嚴禁我們對普通人使用異能。”
“迂腐!”局長拍案而起,搪瓷缸裡的枸杞茶潑在朱紅色桌面上,“老子當年剿匪的時候,他還在娘胎裡……”話說到一半突然刹住,抓起座機聽筒:“小張!把特别行動令拿來!”
玻璃門外閃過一陣匆忙腳步聲,李潇苟盯着文件右下角的公章——确實是特搜局的鷹徽鋼印,印泥還沒幹透。
“有了這個,你放心大膽的幹!雲樓那小子敢找你麻煩,我狠狠打他小報告!”
李潇苟接過行動令,但很快苦笑:“不過今晚真的不行。”
局長正要推門的手頓住了:“傷着了?”
“異能使用超載。”李潇苟指了指自己泛青的眼睑,“今天為了搜集線索,使用異能次數太多了,現在看人都帶重影。”
“雲樓全責!這麼優秀的小同志都保護不好。”局長捏得指節噼啪作響:“你好好休息。那幾個光是綁架罪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今晚交給我,我好好會會他們。”
“等等!”李潇苟突然拽住局長袖口,“您查過陸沉舟經紀人最近三個月的行蹤和銀行流水嗎?”
局長眼神驟亮,皮鞋跟在地磚上磕出脆響:“小張!帶二隊去虹豐銀行蹲着!”
轉身時警服下擺揚起風,“要是真逮着狐狸尾巴,我一真給你申請獎金!”
……
敢情之前隻是畫餅啊?
李潇苟望着局長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把兩把鐵椅拼成簡易床鋪。警用棉襖剛裹上身,被掏空的身體疲倦襲來,他立刻沉沉睡去。
夢裡,再次被爆炸般的刺痛掀翻——
“嗬!”他彈坐起來時撞翻了搪瓷缸,局長正讪讪收回想拍他肩膀的手:“做噩夢了?”
李潇苟揉着發麻的後頸轉移了話題,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他們招了嗎?”
“全招了!多虧你支的招。”局長拖過老舊木凳坐下,吱呀聲響混着走廊回音格外清晰,“陸沉舟的賬戶每個月都要定期彙款給一個基金會,而那個基金會的幕後創辦人就是他經紀人!他經紀人這三個月都固定要取一筆錢,我們就在銀行蹲着,取錢時把他逮個正着,我帶他從三号審訊室門口晃過去——就那個角度,剛好能讓裡頭的瞧見影子。”
他食指敲擊桌面,“我那幾個說'錢都找着了,都被王強(陸沉舟經紀人)轉移到國外了,'然後又對王強說'那幾個人見你是最後一個被請進來的,都托我把他們和你關一個牢房裡呢',結果話音沒落呢——”局長模仿着犯人癱軟的模樣,“撲通就跪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吐了!”
“招了就好。”李潇苟揉着發脹的太陽穴,正盤算着這份功勞能否作為加入特搜局的敲門磚,卻發現局長搓着手欲言又止。
“您還有事?”
“獎金審批流程嘛......”局長撓了撓花白鬓角,“且得等上一段日子。”
話音未落,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
局長大手一揮,笑呵呵道:“不過你放心,我們絕不虧待好同志!”
五六個抱着錦旗的警員魚貫而入,閃光燈此起彼伏。
李潇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着肩膀拍了十幾張合影,女警往他臉上噴的定妝噴霧還帶着薄荷味。
這一夜,素來淺眠的李潇苟卻在警用棉襖裡睡得昏沉。而他不知道的網絡世界,卻因他正在天翻地覆——
第一把火是某育兒博主的監控視頻:斑馬線前,穿着古裝的男人撞倒學步孩童後揚長而去。雖然孩子事後證明并未受傷,但博主配文“劇組工作人員疑似耍大牌撞人逃逸”的标簽,讓評論區瞬間沸騰。
“好你個十八線小明星,名字都叫不上也敢耍橫!”
鍵盤俠們連夜發起人肉搜索,誓要揪出視頻裡的古裝男人。
正當全網比對各劇組通告單時,陸沉舟的警情通報猶如深水炸/彈——藍底白字上赫然标注着“吸毒”二字。
粉絲後援會連夜解散,超話瞬間淪陷。眼尖的網友卻注意到細節:“被抓時滿臉淤青,這是黑吃黑?”
脫粉脫到一半的粉絲立刻打了雞血:“不,這一定有陰謀,哥哥是被冤枉的!”
輿論風暴眼突然轉向雲清區警局——将陸沉舟逮捕的警局。
雲清區警局幾年都無人問津的官網一個小時就被灌爆了,浏覽量達到了可怕的百萬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