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歸塵沒有徒然地等待着那依靠别人給予才能獲取的一線生機。在酒廠這麼些年下來,他學得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凡事都要靠自己,所以他仍然堅持不懈地尋找着出路。
石壁非常平滑,憑他現在的狀态很難爬上去。手邊又沒有适用的工具,他所能依賴的......或許隻有北冥神功和自身尚算深厚的内力了。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葉歸塵思索着北冥内功的源起,忽而心生一念,“誰說沒有工具了?水不就是最好的載體?”他當即将内力附于掌上,試圖以此調動起水流來。
井水為内力所吸,随着擡手不斷升高,卻軟塌塌的,無法借力。他又持續了一會,卻見最靠近手掌的那一部分水流,竟緩緩凝成了冰柱。而後蔓延而下,連帶着井水表面也結起了薄薄的冰花。
葉歸塵不敢妄動,繼續源源不斷地輸送着内力,冰面果然厚實不少。待差不多能承得住人了,他便翻身上去,抖落身遭的冰屑。
“系統......”葉歸塵倚着井壁坐下。濕冷的環境讓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可他卻沒動,抓緊機會恢複着體力,“這是什麼情況?”
接連的險境和能量損耗讓系統的聲音也弱了幾分,“不是系統開放的武學,我是看不到詳細介紹的。不過這個世界的内功似乎有屬性之分。或許是北冥神功性屬陰柔,内力至寒,故而能凝水為冰。”
“這樣麼?”葉歸塵開始思考起如何利用這一點讓自己脫離困境。若是井裡的水面能擡得更高,自己又能在表面凝冰......是不是就可以以此讓自己浮上去?
于是葉歸塵重新跳下了水裡,在井底摸索起來。
“宿主,”系統出聲提醒道,“井水一般都是地下水,水位是不會突然有很大的變化的。”
“我知道。”葉歸塵道,“但你忘了這是哪。”
“是以泉城聞名于世的濟南。”
葉歸塵迅速忙活起來,他試圖用内力轟開井底的土地,掘出泉眼。可上天這次卻并沒有眷顧于他。眼看着内力隐隐顯出竭态,葉歸塵不敢再賭,重新回到冰面思考起其他的辦法來。
“沒有辦法再繼續浪費内力了。”他重新凍住了腹部和腳腕處的傷口,防止血液進一步流出,“若是拿冰做成踏闆安在井壁上,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爬出去。”
“可能有些難度。井水制成的冰似乎并沒有那麼強的承重力,更何況您又傷着。”系統頓了頓,又鼓勵道,“不過您盡可以試試。”
葉歸塵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剛剛在水下折騰了太久,腹部的疼痛感變得分外明顯,動作間的拉扯時不時就能叫他倒吸一口涼氣。可他還是勉力站了起來,開始進行着自己的嘗試。
一步,兩步......冰踏闆并沒有如預想般的迅速崩塌。葉歸塵有些欣喜地攀在半空,對着系統道:“感覺有戲!”
系統顯然也很高興:“太好了!看來武俠世界......多少還是有點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然而,就在葉歸塵不斷向上攀援、将要看見曙光之際,一股劇痛忽然從意識海間傳來——像被撒了一地的刀片,而他的精神卻正在這刀海中拖行,永遠看不到盡頭。
他倏地栽倒下去,撞碎了小半塊冰面,直直落入水裡。
“宿主!”系統心急如焚,隐隐帶着些哭腔,“您已經五天沒有和一周目任務目标貼貼了,我......我一點能量都不剩了,沒辦法幫您再開人設免疫了......”
“沒有......關系......”肺腑間的血氣被牽動,葉歸塵咳嗽兩聲,嘔出一大口血來。他撐着最後一口氣爬上剩下的小半塊冰面,倚着牆壁坐着,緩緩閉上了眼。
意識海的混沌和劇痛讓他無法再思考,萬灰之中隻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明晰——如果不能睜開眼,我可能就再也睜不開了。
于是,那股久受摧折卻始終不滅的頑強生命力再度上湧,撐着他睜開了眼。
混沌裡沒有光,卻有他作為實驗體一路撐着走過來的前路。
就在這時,下雨了。
冰涼的水滴打在他的臉上,而後越滴越大。井水漸漸積了起來,快要漫過他的脖頸。而他隻是無神地睜大了眼,徒然地盯着虛空,不知在等待着一個怎樣的結局。
下一秒,混沌裡撕開了一道光。
“無塵!”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響徹了整個水井,半空似乎撲下來一個人。他的面容都藏在晦暗裡,獨獨身形落入光中飛速而下,像是墜入塵世積攢功德的佛。
“你可以......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