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的發簪猛一抽出,便有一道青光自臉側劃過,似取星輝之力,誓要将他誅滅于此。
老狐狸,在這等着自己呢。葉歸塵順着危險暫退,卻仍然用餘光盯住了南院大王的動向。然而面前這帶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卻不滿于他的分心,一時間招式更加淩厲了幾分,讓刀光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逼得葉歸塵回轉心神。
該死。這般大開大合以殺止殺的刀法,要是下去幫宋兵該有多好?
葉歸塵沒有足以相抗的武器,隻能在台上來回躲閃。不算寬敞的空間被繞出了花,取而代之的是流失的體力。受了刑的身子骨到底比不上以往的健壯,每多僵持一分鐘,勝算便更少一籌。
必須要想辦法破局!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南院大王的命令如雷,适時在葉歸塵身後炸響。若自己殺不掉南院大王,慕容博定會把所有後路收個一幹二淨,到時候便真就翻身無門了。葉歸塵咬了咬牙,幹脆舍了守勢,拼着受了一刀,也要直接往青面人處刺去。
青面人未曾想到攻守之勢霎時逆轉,連忙收刀回防。劃開前胸皮肉的刀刃尚且帶着血痕,強烈的刀勢鼓起風浪,讓青面人徹底看清了破損衣襟下那具遍體鱗傷的軀體。
刀勢随神思滞了一瞬,竟是給葉歸塵留了空門,徹底闖出了刀勢的包圍。青面人也做好了以傷換傷的準備,然而眼前人卻并未繼續踐行那句“把他給我拿下”而朝着自己動手,反是沖着正要退下高台的南院大王直刺而去。
“大王小心!”反應過來的侍衛連忙提刀阻攔,青面人來不及猶豫,竟是縱身上前,幫葉歸塵擋下了身側全部的攻擊。
被喊聲提醒的南院大王閃身躲過了緻命一刺,反身拔出身側佩刀,對着葉歸塵怒目而視,“你竟然和他們是一夥的!枉我還給你機會!”
南院大王的刀法沒有技巧,單純講究一個“以力破萬法”。身形魁梧的他渾身都是肌肉,卻并不僵硬,帶着草原人特有的敏捷。葉歸塵深知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當即欺身而上,直取他手腕。長刀不善回轉,南院大王便也索性丢了長刀,雙手反握,将葉歸塵朝後摔去。
預料中的紮實一摔沒有到來。葉歸塵雙腳一鎖,反而重新攀上了南院大王的身,正正對上了原本在身後的青面人。隻見他長刀一擋,又咬牙将另一個從側面殺出的護衛攔下,一時間竟以一人之力與八九人纏鬥,葉歸塵這下哪還不知道又有誤會,當即心一橫,向後一仰,帶着南院大王朝台階下滾去。
“摔跤肉搏,你小子還嫩了點!”南院大王顯然是摔跤的好手,最知曉肉搏戰的核心所在。哪怕在翻滾的過程中,他也從來沒放松對葉歸塵雙手的鉗制。唯一能傷到他的武器就在這裡,隻要葉歸塵的雙手受到限制,肉搏戰便全是他的地盤。更何況,用肩肘和體重與地面夾擊形成的對這小子脖頸的桎梏絕難突破。隻需要壓上一盞茶的功夫,這個兩姓家奴的宋豬便能徹底死在這裡,仍然祭了他們白白死在這群畜生手下的亡魂。
身後的人如願劇烈抖動起來。無法流通的氣息讓他腿上的絞勁逐漸減弱。南院大王心道果然,當即更加用力了幾分。直到徹底掙開葉歸塵雙腿的桎梏,感受到背後再無鼻息,他才緩緩卸了手上的勁,想要翻身去看看背後的情況。
“嗖——”
比筷子尖銳百倍的發簪帶着金剛指力破空而去,直直沒過了南院大王的頭顱。尾端滴落的血液濺了葉歸塵滿臉,似乎就差分毫,便也要刺上他的面龐。
葉歸塵将沉得像山一樣的屍體推開,抹掉了臉上的血迹,站了起來。
“南......咳咳咳......院大王......已死。”閉息久了的嗓音如同破鑼一般嘶啞,葉歸塵猛地咳了幾口,複又提氣大聲喊道:
“南院大王已——死——!”
場面肉眼可見的更加混亂起來。台上的護衛有些被這一聲長嘯帶着分了心,被青面人抓住機會留下了性命,高台之上的危機霎時得以解除。而城中的百姓雖然大多沒有經曆過訓練,旁邊卻也都有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指揮引領。一時間場面雖然激烈,卻也達成了一種微弱平衡。
那麼......就剩自己要最後解決的一個人了。
葉歸塵從地上撿了把槍,一路朝着和慕容博約定好的退路殺去。這一世從小學習的兵器到底有着不一樣的地位,哪怕是這些年單槍匹馬用得短兵再多,也終究比不過這份仿佛與手臂融為一體的熟絡。加之無人主導局勢,一片亂象下,他竟是很輕易地殺了出去。
等到青面人殺盡全部敵人、以刀撐地喘勻呼吸的時候,看到的便隻有葉歸塵血雨翻花的背影。
一時恍惚,他仿佛從背影裡,看見了自己那個因為不忍軍中腐敗而離開朝堂的師叔。
“這人到底為什麼......會我自在門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