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是打算把刀和晶體一起送過來,但這刀被機巧判定為管制物品,沒法運送,蘇木隻好随身帶着。
“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比起刀,那更像是一截斷裂的箭矢,更重要的是,景元在上面感知到了巡獵的氣息。
不清楚景元問的是哪一個的蘇木幹脆全介紹了一遍,他把刀遞給應星:“這個是家中長輩留下的物件。”
“至于那些玻璃塊,是我在新伯利恒發現的。”
蘇木家中有一本古老的手劄,由第一位研究魔陰身的蘇家人書寫,裡面記載了他的所思所想,以及一些實驗。
每一位接手這項試驗的蘇家人都會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想法,兩千多年來,這本手劄換了十幾個主人,如今傳到了蘇木手中。
先前翻看手劄時,蘇木看到了家中前輩留下的一則實驗記錄:
建木中加入巡獵箭矢,呈相互消磨狀态。
對此感到好奇的蘇木從庫房裡翻了半天,隻翻到了一小盒斷裂的巡獵箭矢,正巧缺把刀用的蘇木從裡面挑了個順眼的磨了磨。
有了巡獵之力加持的箭矢格外鋒利,用習慣的蘇木也就沒想過換一個。
認識了這麼久,景元多少知道蘇木家裡有不少好東西,但他沒想到連巡獵箭矢都有。
“蘇木。”景元的聲音格外真誠,“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巡獵箭矢,我可以出錢買!”
要是能用這個作為原材料鍛造一柄武器,肯定很棒。
“得了吧。”蘇木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景元,“你自己去庫房裡找,錢我就不要了,你留給朔雪買肉吃。”
朔雪之前被喂了短期禁止生長藥劑,外表看起來像是一隻白貓,食量也是。
但自從藥劑的功效消失不見,朔雪的成長速度十分驚人,從一頓一碗肉變成了一頓一盆肉。景元的那點零花錢,還沒捂熱乎就喂進朔雪嘴裡了。
景元是很想要巡獵箭矢,但白拿别人的東西不是他的風格,他極為不舍的将鑰匙還給蘇木。
“還是算了,說不定能在戰場上遇到呢。”
“不要擔心這個。”蘇木握住景元的手,将那枚鑰匙牢牢壓在景元掌心,“以後有你幫我的地方。”
不知為何,景元總覺得蘇木在說這話時,透着難以化開的悲傷。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我給你巡獵箭矢,你要在未來,幫我做一件事。”
蘇木單方面結束了這場交易,他寫下自己對鍛造物的尺寸要求,交給應星。
“不違反仙舟律法、不違反你的道德底線。”
蘇木舉起自己的左手掌,景元同樣擡起手拍了上去。在擊掌聲中,他說:“成交!”
在巡獵箭矢的見證下,契約達成。
有了原材料的景元轉頭就問:“應星哥,你能替我打一把新武器嗎?”
習武之人将武器視為自己的半身,每日勤勉訓練的景元用過很多劍,無論是持明工匠還是仙舟的老牌世家,他們打出的武器都不如應星的。
聽到景元訴求的應星一愣。
在仙舟,隻有百冶有資格使用帝弓餘燼鍛造武器。
随即,他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如同爐中永不熄滅的焰火,如同他被多次打壓卻依舊挺立的精神。
“等比賽結束我就開始。”
百冶大賽的比賽内容并不固定,在開始之前,他要多加練習。
在一衆悠閑的工匠中,應星的身影格外特别。
幫不上忙的兩人自覺離開,并排行走在羅浮的大街上。
自從加入雲騎,景元很少在這個時間外出。
沒有訓練時揮灑的汗水,沒有戰場上的血腥與硝煙,有的隻是甯靜。
“蘇木。”景元的表情變得十分沉穩,經過戰場曆練的人所特有的表情,蘇木在很多人身上見到過這個表情。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景元很聰明,像是趴俯在蛛網上的獵人,每一次輕微的顫動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年紀輕輕不經考試便成為丹鼎司的醫師、随時面見将軍的特權、永遠無法琢磨猜測的蹤迹、以及在幽囚獄底沾染的潮氣……
蘇木的過去彙聚成團,在景元心中勾勒出一片疑惑的海。
“我很抱歉景元。”蘇木擡起頭,“在這件事成功之前,讓它成為一個秘密。”
“好嗎?”
天平的兩端放着并不相等的籌碼,友人的請求毫不意外的墜入底層,将景元對真相的好奇高高翹起。
“至少……别傷害自己。”
景元别過臉,不去看蘇木。
他見過蘇木身上的傷口,藏在衣袖下方的,層層疊疊的,永遠去不掉的細密傷口。
自兩人第二次見面,他就知道蘇木在做些什麼,一些隐秘的、無法宣之于口的大事。
不過沒關系,他會等到蘇木願意開口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