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探望呼雷之前,蘇木還有另一件事要确認。
他需要知道應星的比賽結果。
百冶大賽早已結束,但比賽結果卻遲遲未公布,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将軍府内,騰骁正對着一盤殘局沉思,手中棋子懸在半空,躊躇不定。
蘇木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對面,拿起一枚棋子,盯着棋盤看了半晌,最終随便找了個空位放下了,坦言道:“我不會下棋。”
景元倒是深谙此道,也曾教過蘇木無數次,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太好了,我也不會。”騰骁當即松了一口氣。
剛才懷炎那家夥硬拉着他下了半天的棋,臨走還不忘撂下一句“留此殘局,稍後再弈”。
幸虧蘇木來了,騰骁把棋子一扔:“咱們去飯桌上談。”
小時候的蘇木常年窩在藥房,整個人又白又瘦,用騰骁的話說就是:“感覺這小孩一陣風就能吹出去三裡地。”
自那以後,兩人之間的對話便常在飯桌上進行。
咽下兩片菜葉,蘇木在騰骁痛心疾首的表情中撤下了那些不利于傷口恢複的飯菜。
看着面前一片綠,騰骁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綠了。他放下筷子,看向蘇木:“關于此次百冶大賽的傳聞,你怎麼看?”
“略有誇大,基本屬實。”
目前外界的所有傳言都是蘇木一行人傳出去的,無論那些三流小報為了吸引看客取了什麼樣的标題,都是以那幾條視頻為底色制作出來的。
再怎麼誇張,也不會過于離譜。畢竟大賽主辦方區别對待,以及選手中毒都是事實。
騰骁又問:“那你觀鏡流、丹楓、白珩、應星和景元這五位又如何?”
種族、友人、傳承、融合……
仙舟數千年來對外表達的信号曆經時間的打磨,轉變為五個人的名字。
坐在對面的蘇木恍惚間看到騰骁立于棋盤之上,手中棋子準确無誤的落于戰局中央,瞬時扭轉乾坤。
他眨眨眼,運籌帷幄的将軍瞬間變成不聽醫囑的病患。
蘇木聽到自己在問:“應星赢了嗎?”
不是随便一位短生種都能代表羅浮的。
雖然殘酷,但這是事實。
應星要想同其餘四人比肩,就必須付出更多更大的代價。
聽到蘇木這麼說,騰骁大笑起來:“他本來就是百冶。”
不是誰都有那個能力變廢為寶的,百冶這個稱号,應星當之無愧。
下一秒,蘇木的玉兆接連彈出幾條消息。
一是賽事舉辦方姗姗來遲的公布了百冶的人選,二來則是先前線上賭局打過來的錢。
應星因身份問題不被看好,他的賠率也是最高的。
先前投入的巡镝隻過了幾個小時,便多出了幾十倍,但總價卻隻有一半。
金錢的流向總是最為敏感,賭局的籌辦方肯定是得到了内部消息,并且是無法改變的内部消息。
應星已經是百冶了,可賭場為什麼扣了一半的錢……
作為百工之首,百冶理應統領工造司,必要時刻,全仙舟的資源都聽百冶調遣。
在比賽時那群人就百般阻撓,如今會将那麼大的權利拱手他人嗎?
“騰骁将軍。”
蘇木倒扣玉兆,他第一次不想相信自己的判斷:“應星他會統領工造司嗎?”
“蘇木。”騰骁突然看起來很疲憊,“有些事就連我也沒辦法改變。”
在戰場上,血液和硝煙會掩蓋很多鋒芒,每一次鬥争都是一次鮮血淋漓。但政治不一樣,在這無聲的比鬥場中,沒有人動手,但所有人的身上都爬滿了傷口。
站在最中央的騰骁,首當其沖。
在必要時刻,他也隻能退步。
“那些新聞……”騰骁試圖讓蘇木妥協,“别再往外放了。”
這些東西無法撼動那些積累了數千年底蘊的家族,能帶回百冶的稱号,已是相互妥協的成果。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請求,但蘇木拒絕接受。
他站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筷撞了個踉跄:“我會把那些東西全放出來,直到他們心甘情願的接受。”
“騰骁将軍,我還要去幽囚獄做實驗。”蘇木語氣生硬,帶着一股不服輸的勁頭,“還請您遵照醫囑,保重好身體。”
看着蘇木執拗的背影,騰骁忽然有些感慨,很多年前的他也是這樣不服輸。
像是春日裡初生的苗,雖是翠嫩,但永遠會迎着烈日雨露生長,永遠不會為了環境妥協。
離開将軍府,準備前往幽囚獄的蘇木,開始聯系自己相熟的報社聯絡人,但對方給出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拒絕。
他不知道為什麼僅僅過了幾個小時,輿論的風向就變得如此之快。
權利,就這麼迷人嗎?
好到能讓那些人将臉面撕下,踩在腳底往上爬。
“蘇木醫師。”負責看守幽囚獄入口的持明侍衛喚回了蘇木的思緒,“入口已開啟,您随時可以前往幽囚獄。”
同守衛道謝後,蘇木又一次來到了那幽黑潮濕的地底。
尋常人曆經劍樹之刑最多三日,生命便走到盡頭,但呼雷的生命體征依舊維持在正常範圍内。
這讓蘇木好奇,禁食禁水多日,到底是什麼支撐呼雷走到現在?
昏暗的燈光前,蘇木和呼雷面對面。
熟悉的人選,熟悉的位置,以及熟悉的态度。
但這一次,先開口的是呼雷,他準确無誤的叫出了蘇木的名字。
上一次的中毒事件令他印象深刻。
“讓我想想,你們仙舟人對外宣傳的是什麼?”呼雷忽然笑了起來,“和平、友愛、歡迎一切愛好和平的種族前來定居。”
“看來你記得很清楚。”
“仙舟歡迎愛好和平的種族前來定居,為了不厚此薄彼,我們為罪惡深重之人也準備了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