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懷瑾的香囊繡的差不多了的時候,許長安的傷也好得八九不離十,也就到了一行人回京的日子。
顧忌着許長安的身體,他們一路上走得很慢。但是哪怕走得慢,許長安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看,這讓顧懷瑾一路上都戰戰兢兢,每走一段看到她臉色不大好都要停下來休整。
原本半個月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個月,回到京城的時候,老太醫的臉色比許長安這個病号還難看,叫許長安十分不好意思,顧懷瑾沒多說什麼,隻是賞了老太醫許多賞銀,又給他放了兩個月長假,老太醫這才面色好看了些,千恩萬謝地受了賞腳步輕快地回家了。
本來進京了要盡快去面聖的,但是顧懷瑾看着許長安蒼白到沒有人氣的臉色,強硬地将她留在府裡歇了三天,給的理由是:“聖上現在龍體欠安,這幾日都不大清醒,你去了也沒法議事,這幾日還是安心在家休息吧。”
許長安心想,休息就休息吧,但是把我不能回我自己府上休息嘛?皇帝禦賜的宅子可還在呢。
顧懷瑾表示當然沒問題,然後跟着許長安回她的宅子上住了。
許長安:......回京了再這樣呆在一起合适嗎?倒不是她老古闆顧及什麼男女大防,而是不想因為他們走得近讓人們對沈家的平反蒙上一些有的沒的的想法。
她是女子這件事在她去汴州前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顧懷瑾現在雖未得封太子,但毫無疑問已經是下一任帝王的了,這種情況下現在他們捱得太近不是什麼好事。
對此顧懷瑾的解釋是如今京城剛剛經曆動亂不久,沒人有心思盯着他們。再說馬車進了府他們才出來,沒人瞧見,這也就三日的時間,不必擔心。
許長安拗不過他,也沒精力跟他掰扯,也不再多言。眼下是盡快解決顧宸珏,不管他怎麼死,她隻要他死!
三日過後許長安進京面聖,宮裡很安靜,尤其是皇帝宣政殿裡,更是安靜。許長安和顧懷瑾走進去時,殿裡除了皇帝身邊的大總管沒有别的宮女太監伺候,許長安心下了然,這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談了。她擡起手,将那隻骨哨抓在手心用力捏了捏,随後低着頭,跟着顧懷瑾一起給皇帝行禮。
“咳咳咳!阿瑾,你去看看朕的藥好了沒有,好了就給我把藥端過來。”皇帝蒼老而破敗的聲音傳來,叫顧懷瑾忍不住皺眉。
一是這麼久了太醫輪值照料着,他離京之前父皇的身體明明已經有所好轉了,怎麼現在一看又差了這麼多?
二是,端藥這種事哪裡需要他一個皇子親自去?這分明是要支開他,跟許長安單獨說話。
顧懷瑾不是很想去,但到底是自己親爹,病得這樣重,自己這段時間還不在他身邊盡孝,現在拒絕确實不妥。就是長安......
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筆直跪着的許長安,見她沒看自己,就起身退出去了。
走出殿門的顧懷瑾将畢裎留在了宣政殿門口:“你仔細聽着裡邊的動靜,若有不妥,立馬叫人來通知我,看護好許長安。”随後朝着禦膳房走去。
而大殿裡面,許長安依舊跪着,皇帝并未叫起。
大總管李德全看着這病怏怏的君臣二人,隻覺得這差事是越來越不好當了。這兩位但凡今日有哪個有這一點差錯,自己這腦袋可算是保不住了!
“愛卿在邊關立下大功,護佑我大梁百姓安穩,理應嘉獎!不知愛卿可有什麼想要的,隻要朕能辦得到,必定如卿所願!”皇帝臉色陰沉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雖然身形單薄,但是脊背卻始終挺拔,君子之姿盡顯,倒顯得他這個佝偻着身軀的皇帝風度盡失。
許長安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聲音不疾不徐地回答:“陛下是君,微臣是臣。為君分憂乃是微臣本分,當不得陛下厚賞。”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擡起頭,眼底的冷漠不帶一絲掩飾:“更何況,陛下今日宣臣來此,隻怕為的不是封賞吧。”
皇帝的臉色驟然一變,随即猛地咳嗽起來:“大膽!咳咳咳,沈氏,你......咳咳咳......你要造反不成?”
裡頭的動靜不小,畢裎又是自幼習武的人,耳目較一般人更加靈敏,此刻聽到皇帝這樣震怒的問責,問的還是這樣大逆不道的罪名,一時間冷汗都出來了!
造反?誰?許大人?這不對吧?!
他不敢再多想了,裡邊的人不管是誰都不能出事,于是迅速地走進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