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叫了藥童,抓了一堆藥。又叫了兩個懂事的婢女,吩咐幾句,都随行跟着,有什麼要求好盡快傳話。
藥童叫小蘿,引着馬車過了一條街,拐了個彎,進了個小巷子。
掌櫃交代的院子一直空置着,時常叫她去掃撒一番。有時候好奇問起來,掌櫃隻說留給客人,她跟着掌櫃好幾年,這次終于見着這客人了,聽掌櫃的意思是她是東家。
前幾日雪霁初晴,院子被褥剛收拾完,可以直接用。院子不大,也分了内外院,馬車駛入外院便在門口停了下來。
兩個婢女已經進去收拾了,小蘿說:“東家,到了。”
天色已經開始灰暗,小蘿聽到馬車裡東家“嗯”了一聲,又輕輕地喊:“落落?”
她想,可能還有個小妹妹。
長曦喚了幾聲,落雪睡眼惺忪的,自從那天熬了夜後生病發燒,天色一黑就犯困,眼都睜不開。長曦知曉可能是蟲子的影響,估摸過段時間就能恢複。
扶正後長曦見她睜了睜眼,又一頭栽到她肩膀上,隻好攔腰抱下去。
小蘿見到東家抱了個人出來,面上不顯,心中驚異:這可不是小妹诶。
她在前邊引着,向正房走去,長曦問:“你叫什麼?”
小蘿:“奴婢小蘿。”
長曦點頭,對她說,“你晚上留下,可以住隔壁。我在此地停留不久,讓你們掌櫃戍時來見我。”
又說:“我妹妹生病了,我不在房裡時幫我照看一下。”
小蘿應了一聲,跑前跑後打水端飯。
落雪赤身裸。體坐在浴桶中,雙目微瞌,并未醒神。
水中飄了一些藥,小蘿不時地過來送桶熱水,放在屏風後。藥效沒那麼快,長曦催動内力,注入蛟骨鍊,屋内炭火燒了一會,長曦見她額頭汗流下來,便撈出來擦幹淨換了身衣服。
落雪本來在虛無中,長曦給她擦頭發時清醒過來。
意識到姐姐又脫她的衣服,便覺得熱氣又冒出來了。很快她發現這裡跟之前不一樣,注意力轉移,她問:“到家了嗎?”
長曦搖頭:“你狀态不好,我們且在這裡休息一下,明天帶你去看花燈。”
落雪沒什麼概念。
這裡有些陌生,屋子裡簡約大方,跟之前山洞和住過的客棧相比,簡直還有些奢華。房間桌上擺了一些菜,落雪聞到香味,肚子又咕咕叫起來。
倆人舟車勞頓風餐露宿,終于是吃頓好的。落雪沒見過這些花樣菜,差點要下手抓,每每被長曦筷子擋着。
如此幾次後,長曦終于盯着她危險地眯起眼睛。
落雪嘿嘿一笑:“姐姐吃菜。”不再瘋狂試探,老實夾菜,還時不時殷勤地給長曦夾幾筷子。
小蘿敲門,端了一些點心過來。
“進來吧。”
小蘿端着盤子走進來,兩人此時都未遮面,專心吃飯,一人擡頭看她,雙眼是異瞳,眼神比她還驚訝。
她最會察言觀色,放下盤子便告退了,東家叫她來收拾了她再進來。
落雪沒這麼近見生人,有時感到害怕,長曦發現後,便不讓她出馬車了。這次找了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來,也不行嗎?
長曦問:“還害怕嗎?”
落雪看着那盤點心:“沒有。”又看向長曦。
“吃罷,”長曦說:“隻能吃一塊。”
落雪捏起一個放在嘴裡,她眼睛亮了亮,開心得眯眼,說:“好吃,姐姐也吃。”
長曦十分給面子也吃了一塊,糯米皮裹紅豆沙,外層滾黃豆粉似塵土飛揚,口感軟糯與豆香交織。
确實不錯。
吃完飯落雪又哈欠連天,讓她洗漱完,她乖乖躺床上。
長曦攤開銀針包,現在施針無需大穴,也沒有那麼痛了,落雪還是捏着她的手指,動動唇:“姐姐,輕點。”
她一直喜歡捏長曦的無名指和小指,包在手心。她手心微燙,像個小火爐。
長曦被這話和手心灼的眼皮一跳。
拿起落雪的手,在合谷,通裡,神門,勞宮,中沖穴等等紮了一圈。還沒紮完人就睡着了。
戍時,杜衡跟着小蘿來到前廳,那人坐在正堂中等他。
這次杜衡看清那人的模樣了,隻一眼便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坐吧。”那人開口:“說說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