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心慫包。
一個唯利是圖内裡黑,一個放浪形骸外面黑。
長曦面無表情:“回去告訴你主子,讓她管好自己的人,别到處發情,我自會找她算賬。”
管事笑的顫顫,臉上幾乎快挂不住,要了個手書好送上門,領着人走了。
丫鬟煮了些粥食,長曦端着坐到一邊,無語凝噎。
一朝不慎,着了道。
睡夢中的落雪偶爾抽搐,卻睡的十分沉,喚了許久都喚不醒,銀鈴也沒有用。
吹涼了粥喂了一些,吞咽的本能還在。長曦仿佛又回到了雪域山洞,那人無知無覺,可是心境卻大不一樣,此刻隻覺得度日如年,煎熬無比。
第二日仍舊叫不醒,中間長曦曾用銀針刺激,沒有用。青姨再來時,長曦沒有阻攔,将人請進屋裡。
落雪身上的紅印已然消的差不多,亵衣穿的規整,脖頸的金線還沒有褪去。
青姨看着人,摸了摸脈象,回首看向長曦:“沒看出林姑娘竟有禽獸的潛質。”
長曦回道:“青姨謬贊了。”
“額頭的傷怎麼回事?”
長曦解開紗布微微愣神,中間還換過一次藥,此時額頭一片光潔,哪有什麼傷。
“隻是有些縱欲過度,不至于醒不過來。”青姨沒問金線的事,說,“落姑娘可能有心病,林姑娘多與她說說話,興許又用。”
長曦蹙眉:“她毫無記憶,無憂無慮,怎會有心病?”
青姨說:“有些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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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又來到湖心小築。
天空黑黑沉沉,烏雲密布,低垂壓迫,有雷聲滾滾,空氣潮濕,令人無法喘息。
看起來要下雨,她将所有的窗戶都關上,覺得有些惶恐。
屋中擺着長案,小榻,還多了桌椅和一張床。縮在小房間角落裡,絞着自己的手指,苦思冥想。
怎麼跟之前不一樣了?
桌上的東西也多了許多,散亂的畫紙,絡起的幾冊書,幾碟點心,糖葫蘆,盛放的花,響瓶;腳邊還有長曦的藥箱,上元節的燈籠……
這裡是什麼地方?
外面的悶雷怒吼,電閃雷鳴,落雪被吓一跳,趕忙鑽到被子裡,暴雨終于落下,打在房頂噼裡啪啦,外面的湖水也發出嘩啦聲響。
待了不知多久,雷聲逐漸消失,雨聲也小了。
她推開窗戶,看着外邊的雨幕,宮牆隐隐約約模糊不清,所有的建築都蒙上一層霧,看不分明。再往高處恢弘大殿望去,灰白色雨幕中,有一黑色影子。
落雪凝神細看,那影子應當是個人。
雨勢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她覺得有些餓,關上窗戶回房間拿起桌上玫瑰酥吃起來,吃完了再伸手去拿,低頭看去,碟子裡的玫瑰酥一個沒少。
這裡不是真實的。
夢中吃不飽,落雪有些洩氣。
好餓…什麼時候能吃東西。
等了許久,雨終于停了,落雪又一次去打開窗戶,外面已然十分明亮,宮牆之上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耳邊響起模糊的聲音,像是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棉紗,嗚嗚聽不清楚。
是姐姐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從窗外傳來,而是在這間小房子裡,落雪驚異四處尋找,可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清泠泠的底色裡浮着層化不開的郁,尾音壓在喉間,泠然中滲出三分啞。
“落落。”
這聲音清晰起來。
“落落,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去江南看煙雨。帶着你愛吃的糕點蜜餞和話本子,找間臨水的小院,白日去摘花抓蝦釣魚,晚上給你做奶魚湯。”
“青姨送了新的糕點,有雪花酥,馬蹄糕,茯苓糕…你若是還不起來吃,就要被阿桃吃光了。”
“桌上的花瓶中的花都謝了,你什麼時候給我換新的?”
長曦似乎有些溫柔又無奈:
“不知你有沒有騎過馬,放過風筝,你若是神識齊全,斷不是這種畏縮的樣子,應當是性格張揚明媚,如今怎會落得這般田地。”
“說好要帶你一起回家,怎麼半路你就一睡不醒了,我知你貪睡,别讓我等太久。”
“江南的天氣不會像北地這麼冷,那裡四季如春,冬日的山也都是青綠色的,種的花不必養在溫室中,随處可見,你必是會喜歡的。”
“落雪!”
窗棱上的鈴铛微微響起。
長曦許久沒連續說過這麼多話,臉色微紅,口中發幹,都已經三天了,轉頭飲了一口水,又拿起落雪的杯子續上一杯溫水。
再看向落雪時,見人愣愣的睜着眼,嘴巴微微動幾下,沒出聲。
長曦走過去從床上抱起人,額頭抵着額頭,手指在後頸撫摸一番,十分眷戀。
落雪沒什麼力氣,手臂擡不起來,努力半天,動了動頭,聲音嘶啞:
“姐姐。”
“我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