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覺得青姨有些像阿娘,但是阿娘跟青姨不一樣。
手拉的久了,長曦聲音涼涼:“青姨怎地跟落落像是認識許久,跟我倒像是萍水相逢。”
“林姑娘說笑了,落姑娘人見人疼,可莫要讓人受了委屈。”青姨松開手,平複了下,又對落雪說,“按時吃藥,林姑娘醫術精湛,你能恢複的。”
落雪點着頭,手剛得了自由,便覺得手指一片熱乎,低頭一看,阿桃捏着她食指,将一小盆百合花放到她手中。
“謝謝。”蹲下身,落雪要去抱她時,小團子跑到青姨身後,露出一隻眼睛。
隻好站起來抱緊花盆,長曦适時說:“落落我自然會治好的,承蒙青姨照顧,我與落落先行告别。”
拉着她回到馬車,落雪拉開車後的簾子,一方小窗子外邊,看到青姨揮手告别,另一手中牽着阿桃,一大一小,越來越遠。
這個場景她記了很久。
她跟着擺擺手,有些不舍,心中情緒莫名。
長曦說:“生離死别,人之常情。”
若是平日,落雪一定會問個明白,何為生離死别,但是現在隻是沉默。路途遙遠,下午落雪精神不濟,倒在長曦腿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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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畫舫。
長曦一隻腳剛踏進去,管事便迎上來引着她上樓。
再見到‘舫主’,那人留了主位,假裝自己沒在坐。長曦坐上去,‘舫主’恭敬奉茶。
待喝完一杯,長曦開口:“你的人怎麼不見?”
“永樂舫雖然是畫舫,可是也做皮肉生意,我手下的人自然接客去了。”‘舫主’展顔一笑,“那小娘子的滋味如何?你們可是已經…”
長曦皺眉打斷:“代思月,我的藥方有點記不清,估計以後配不出來你需要的藥。”
代思月一聽,趕緊攤牌:“江凝不敢見你,人出去躲了,我已經差人将賠禮送去,若是不夠,林醫師還想要什麼盡管開口,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那天你們是一起站在這裡,在此處看到我們,叫我上來時,我是一人前來,你叫江凝去試探。可是如此?”長曦一頓,“若非你授意,她江凝怎會對别人有興趣?”
“哎呦,您可錯怪我了,江凝我行我素,我自然是管不住的。”代思月連忙否認。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滑頭,問不出什麼有用的,長曦話鋒一轉:“江凝來此處到底有什麼目的?”
代思月并非滄州人,幾年前疫病大家都拼命往外的逃,為了不擴散官府封了城門。長曦逆行而來,結識了來此處發難财的代思月,初次見面因為意見不和還打過一架。
天價賣藥賣糧,沒銀錢就用值錢的東西換。
後來畏懼官府查下來,又觊觎長曦的醫術藥方,隻好妥協,老實救人,可是也發了一筆橫财。
之前來找代思月讓她幫忙給家裡傳信,她還說有個熟人也在此處,沒想到竟然是江凝那個禍害。長曦咬牙切齒。
以前還被江凝暗地裡坑過幾次,明裡打不過就暗算。
代思月見她面色不善,心中為江凝燒了柱香,說:“她是你們那邊的人,你不應該比我清楚麼?”
長曦:“我在大鄧待了幾個月,并不知曉。”
“這…”代思月收起笑容,沒了玩世不恭的樣子,嚴肅起來:“你都不知曉,江凝背靠皇家,她行事自然是…”
自然是南臨皇室指使,說不是細作自己都不信。
這話代思月沒敢說出來。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我以為是你情我意,你說她來找你我都信,怎的你們還不是一條心?”長曦說,“把人叫來對峙吧。”
“今日她真不在舫中…”代思月埋頭苦想,思緒飛快。
不消須臾,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站起身就回房,長曦跟上前,半倚在門口,見代思月在慌忙收拾東西。
包了許多值錢的物件,手中不停,抽了空說:“林大醫師,您也快收拾東西離開滄州吧,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嗅覺靈敏,亂世發财,預感也最為靈驗。
“之前有消息說邊境不定,我派人探查,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線索,一時間跟你說不清楚。”代思月将包袱系緊,回頭看向長曦,“滄州可能要亂了。”
長曦眼眸睜開,透着冷光:“你都知道什麼?”
“并未知曉很多。”代思月搖搖頭,“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劊子手,雖然愛财,可是殺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做。”
“妻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口中念念有詞,“江凝比我心狠手辣多了。”
長曦沒有再問,扭頭就走,身後傳來聲音:“等等!”
代思月追過來,手中拿了一個畫卷,在長曦面前攤開:“江凝見過你那小娘子面貌,很是感興趣,她動用我的人脈查探,在北疆拿到一幅畫。”
畫是彩色的,有更多的細節展現,畫中的人眉目清秀,臉上飽滿有活力,臉型下巴與落雪有三分相似,隻是眉眼,鼻子,氣質完全不同。
之前在邊城,那些城防兵手中的畫略有些潦草,她隻掃了幾眼,并未細看。
又因為身邊跟了幾個尋人的,長得相似,她先入為主,直接将救到的人代入是秦昭。
長曦瞬間血液發涼,心髒撲通了幾下。
落雪不是秦昭,她認錯人了。
她是誰?
“江凝說很奇怪,雖然有幾分相似,可這畫中明顯不是你那小娘子。”代思月說,“應當是親戚吧,或者是雙胞胎,話說你帶的小娘子是什麼身份?”
長曦嘴唇緊緊抿着,片刻崩出幾個字:“這是秦昭?”
代思月沒想到長曦竟認識畫中的人,瞄了一眼,将畫收起來塞給她。
剛收拾東西看到畫,也算給人送了個人情。
“是的,是邊城城守秦明的女兒。”代思月肯定,又道:
“此人就在滄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