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我又不是來為逸子洺伸冤的。你說的沒錯,那般惡人确實死有餘辜!”
九方潇起身,轉而站在白麟玉面前,居高臨下道:“九方潇身負三根妖骨,臨死之前被逸子洺奪了去,你可從他身上繳獲此物?”
“無可奉告!”白麟玉的語氣頗為輕蔑,想必是被他問惱了。
忽然飄過一陣陰風,白麟玉莫名感到心髒疼得絞作一團,料是在冥界呆得越久,便越是傷及自身。
九方潇見狀,俯下身來與他平視。
白麟玉發覺,剛才氤氲在他眼前的水汽蓦然散盡──原來一直同他講話的人竟生得如此好看。
九方潇的眼中又浮現出溫和的柔光,對他道:“别這麼惡狠狠地瞪着我,我是來救你的!”
白麟玉心知眼前之人話不言明意在試探,他胸口的疼痛不降反增,于是也不再轉彎抹角。
他語氣緩和幾分,道:“仙者是想借在下之手,收集妖骨嗎?”
“你答應這個條件嗎?”
“你要那妖骨有何用處?”
九方潇的回答尚未出口,白麟玉陡然睜圓雙眼,他的體内暴沖出更加撕心裂肺的痛楚,攪得他心緒不甯,坐立難安。
這裡陰氣旺盛,他又是活人陽軀,自是受不了地籠内徐徐彌漫的鬼氛和積怨。
白麟玉不堪折磨,發出一聲凄厲慘叫,頓時招引出一片連綿不斷的鬼哭狼嚎,隻惹得九方潇心神難甯。九方潇頭也沒回,倏地自右手指尖凝出一道劍氣,彈指一揮掃向那片此起彼伏的哀嚎。
一瞬間,地籠内外,阒然無聲,重歸甯靜。
白麟玉似是受了影響,神志恍惚間,猛地偏到一側。
九方潇下意識将他接入懷中,他在他懷裡掙動兩下,徹底昏迷過去。
九方潇的指尖輕撫過他的臉頰,确定他是真的沒了意識之後,方才自語道:“你還沒說願不願意幫我找妖骨呢──不過你既未回話,我就權當你答應了!”
言畢,九方潇凝神定力,一手攬過白麟玉的肩膀,另一手則迅速結起續命金印。
就在續命金印落在白麟玉胸前的一刻,冥九卻突然現身,阻止了九方潇的動作。
他向來話不多說,這次也言簡意赅。
“主人真的想好了?”
此刻了結白麟玉堪稱易如反掌,但若救他性命,日後不見得能有所回報,更遑論白麟玉的實力不容小觑,日後他若反過頭來與九方潇針鋒相對,再想對付他及其背後的北宸王朝,可謂難如登天。
九方潇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已經決定的事又何須瞻前顧後?
續命之式結成,難道還真能損及我九方潇不成?自是命中注定的糾纏又能奈我何?
“想好了!”九方潇單掌落下,劃出的絢爛金印霎時隐沒于白麟玉的胸前。
……
九方潇打算在白麟玉恢複意識之前,讓冥九送他出秘印結界,于是不再耽擱,命冥九背着白麟玉,三人一道出了冥府。
九方潇找回了隐匿在冥府入口處的肉身,元神入體,如今已然恢複成縮骨後的身形。
看到九方潇現在的模樣,冥九感覺極不自在,雖說他的主人仍是男身,可這張臉未免太像涉世未深的妙齡女子,與他從前的冷峻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他好意提醒道:“主人不妨換上男裝,這個樣子恐怕會招惹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九方潇不在意細枝末節,隻回答說如此便不會被人識出真實身份,反而方便些。
冥九不再追問,隻點頭示意了然。
身處人界,除非冥九願意現身,否則,人族是無法看見冥靈的。因而,九方潇讓他暗自跟在白麟玉身邊,敦促白麟玉兌現找尋妖骨的承諾。
轉眼又到了黃昏,三人已走到秘印結界之外,冥九忍不住問道:“主人與他僅相識不到兩日,方才我們二人已然出了冥府,為何又調轉頭回去救他?”
九方潇把玩着依舊溫熱的手爐,莞爾笑道:“冥九,沒想到十年未見,你竟變得如此健談!”
冥九無視九方潇的調侃,道:“此人未見得是善類。”
九方潇心不在焉道:“他與逸子洺有所關聯,等他醒了,你将飛星盒交于他,看他是否真的履行承諾!”
“那主人你今後打算去何處?”
“回北宸王都,繼續當我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