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臨,月光透過雲層鋪灑在大地,為玄妙宮外的那顆參天巨樹蒙上一層薄薄的灰色。
古樹直沖雲霄,主幹粗壯數十人也難以合圍,自下往上盤錯了密密麻麻的數百條枝桠。
夏夜的涼風拂過,數以萬計的葉片簌簌地發出整齊的聲響,與蟬鳴鳥叫聲交相輝映。
巨樹之外是一道透明的封印屏障。
九方潇站在屏障前,用指尖輕輕劃了幾道,伴随着一道輕靈的碎裂聲,屏障的表面顯現出一扇透着金色光芒的門影。
他和白麟玉一道踏進屏障内,門影很快消失不見,随之而來的是一陣濃烈的死氣!
九方潇刻意走快幾步,和白麟玉拉開距離,道:“腳步輕一點,随我來!”
白麟玉快走幾步,道:“你的靈力大有長進,這是為何?”
九方潇沒說話,這屏障内比外界更熱,他感覺呼吸滞澀,便裹緊身上的披風,又戴上身後綴着絨毛的帽子。
九方潇将手搭上巨樹半人一般高的樹根,幾百條根莖交錯排列着紮進泥土,仿佛已在此守候了千年萬年。
“你其實不是怕冷,是懼熱對吧!你害怕自己熱化了?”
九方潇一步一步繞着巨樹的外圈走動,仍是沒有回答。
“那你為何一直揣着我贈你的手爐?”
九方潇突然停下腳步,好像發現了什麼端倪。
白麟玉見他停下,于是越到他身前,問道:“怎麼了?”
九方潇擡眸,對上白麟玉清澈透亮的雙瞳,他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月光灑在白麟玉身上,在地面勾勒出一道勁瘦高挑的身影,顯得格外俊俏動人。
“小玉,你是不是從未和姑娘接觸過?”
白麟玉耳尖紅了,眼底浮現出一絲青澀氣息,輕聲道了句“别這麼叫我。”
九方潇無奈道:“我的靈力大為長進,是多虧你贈我的靈丹,我與越妙然師出同門,所修的這門功夫乃是玄陽仙法──講求的奧義便是按行自抑,行有所止,不能輕易出手,恃強淩弱——”
“每每施展一次法術,下一次出手時靈力就會成倍增加,所以初學者即使修煉的時日不長,也能很快的積攢功力,遠遠超過尋常的修仙者。”
白麟玉道:“可越接近修煉的頂峰,就越是寸步難行,因為肉體凡胎無法承受如此龐大的力量,所以越妙然不敢輕易出手?”
九方潇點頭,接着道:“她已修煉百年有餘,此次急于重開幻陣,也是為了能在幻境中參悟天道,以求尋得攻克桎梏的玄機。”
白麟玉道:“這門功夫不像是仙法,倒像是魔功,今後你還是少用為好。”
九方潇微微眯眼,接着白麟玉方才的問題,道:“我修煉時以冰元為基,自然是懼熱,我穿的這般厚重不是為了保溫而是為了保冷。”
冰元之事,白麟玉曾聽姚彩提及,他此前已派人取得對九方潇有所助益的渾圓石,打算回宮之後再交予他。
九方潇道:“我随身帶着你送我的手爐,是想取得你的信任。”
他頓了頓,再次擡眸凝視白麟玉清俊的面龐,“讓你誤以為,我心中有你。”
白麟玉愣了半晌,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九方潇不動聲色地靠近,将雙手攀上他的面頰,輕撫過他已然變得通紅的皮膚,在他耳邊溫柔道:
“白麟玉,我在勾引你,懂嗎?”
天邊映着幾顆稀疏的星星,于不經意間閃爍着點點碎芒。
白麟玉的心狂跳了幾下,他沒有後退,而是盯視着眼前面不改色的佳人,那雙眸裡的碧色又透亮了幾分,比天上的星辰還要璀璨奪目。
“阿九。”他吞吞吐吐道:“你為何同我說這些,你想讓我讨厭你嗎?”
九方潇的指尖摩挲着白麟玉的下颌,眼神從他顫動的喉結處滑過。
白麟玉心驚不已,眼中閃過幾分異色,空氣中突然彌漫着一股誘人的幽香!
九方潇放緩了語調,聽起來妖魅無比:“你剛才親我時,說我不明白你的心意──可我卻看不懂,你的心意究竟為何?你告訴我好不好?”
白麟玉的眼睫眨動幾下,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殘酷的回憶奔湧而至,身體像墜進深不見底的漩渦,在激流回旋中無法自拔地淪陷,飄蕩……
“我的心意……”他閉上雙眼,如同陷入夢境般,在滔天的巨浪之下掙紮。
九方潇的臉上泛起清冷的笑意,道:“你的心意是想利用我──殺了九方潇!”
白麟玉握住他的雙手,心急如焚道:“不是這樣,我對你……”
他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話未說完,兩人的腳底深處陡然震動起來,與巨樹根莖相連的地面忽地裂開幾分,形成了歪歪扭扭的縫隙。
白麟玉猛然從幻境中清醒,他眼明手快,攬起九方潇的腰畔就跳到幾丈開外。
九方潇的臉上飄過一抹愠色,從他懷中掙出。
白麟玉連忙道:“剛才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日後我再與你解釋,眼下先搜尋妖骨為重。”
九方潇颔首,道:“這巨樹是空心的,裡面像是鎮壓着什麼妖物,方才我釋出一道靈力,那妖物似乎感受到了,才做出如此回應。”
“你的靈力能讓人入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