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惡心你這幅奴顔婢膝的模樣。”
夙天将沾血的指尖掃過逸子洺溫順的臉頰,在他的左額上落下個“奴”字。
“将這幾隻祭品殺了。”
夙天的眼睛指向那隻血碗,接着道:“再挑隻年輕漂亮的送過來,當着本君的面取血。”
逸子洺齒縫間蹦出一個“是”字,他本是仰着臉看他,半晌後又低下頭去,扯着衣角擦幹了地面上濺灑的血迹。
夙天輕揮衣袖召出把短劍,将它扔給逸子洺。他唇角帶笑,溫聲道:“賞你了,日後要替本君多殺幾隻麟奴。”
“承影?”九方潇清楚記得,他正是被這把劍穿心剔骨。他俯身去撿承影劍,指尖穿過劍身卻撈了個空。
那把劍被逸子洺拿了起來。
“多謝神君賜劍。”逸子洺的語氣冷了下來,眼睛直直地盯着承影,宛若在看世間最為奪目的無價珍寶。
夙天輕蔑地笑了笑,不滿道:“滾出去。”
一瞬間,逸子洺拔劍出鞘,猛然将劍尖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請神君享用。”他恨道。
夙天狂笑幾聲,整座寝殿亦随着他的笑聲哀嚎起來。
妖風拂面,邪影綽綽,吹滅了台階上擺着的燈盞,目之所及又變成了一片漆黑。
夙天的白瞳閃爍起興奮的火焰,他将逸子洺按倒在地,又抓過承影的劍柄輕輕轉動幾下。
短劍又深入幾寸,流動的血液将逸子洺心口的麟族印記襯得更加絢麗動人。
“好喝嗎?”逸子洺的瞳孔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很甜。”夙天舔吮着血腥,目光越發癫狂。他捏着逸子洺的下巴贊揚道:“你比它們要虔誠得多。”
逸子洺的眸光黯淡下去,他嗅着夙天頭頂熟悉的妖氣,問道:“那神君以後隻飲我的血,好嗎?”
夙天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将承影劍拔了出來。殷紅的血點灑向兩人瑩白的衣袍,仿若枯萎的殘梅落入茫茫雪海,無聲無息,惟留一縷暗香。
殘忍的血宴很快演化為徹頭徹尾的恣欲狂歡!
高傲的自尊在暗影虛空中被肆意踐踏,癡狂又痛苦的笑聲在腐朽的宮殿中回蕩不止……
這是幾百年前妖神夙天與逸子洺的過往。
九方潇無法介入已然發生的因果,更不可能改變這場瘋狂的淩虐。
“喪心病狂!”他暗罵一聲,轉身欲退。
昏暗的環境中,逸子洺血紅的眼眶迸發出憤恨的寒光。
九方潇心中不爽,他總覺得那雙眼睛是在盯着自己。
他沉聲道:“冤有頭債有主,我非是夙天,你不該找我報仇。”
逸子洺收回目光,雙手撫過夙天水瀑一般的銀發,喘道:“神君,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夙天的面部抽搐一下,拽着他的頭顱,陰狠道:“卑賤的貨色,不配有姓名。”
逸子洺貼向夙天的耳畔,呢喃着說出一個名字。
他的聲音隐沒于暗夜。
陰風襲來,九方潇的後頸頓時滲出一層冷汗,難以承受的痛苦自胸口處炸裂開來。
指尖的冰刃還未成形,隻見團團黑火沖破妖霧自天而降,霎那間就焚毀了整片虛無天地。
……
九方潇猛然驚醒,身下是被他緊緊鎖住喉嚨的白麟玉。
“你發什麼瘋!”
白麟玉憋紅了臉,顯然是喘不過氣來。
九方潇怔愣片刻,松開了掐着白麟玉脖子的那隻手。
他失神道:“我并非有意,得罪了。”
白麟玉将他推開,又整理好衣襟。 “你怎麼回事?”他的眼底晦暗不明,壓低聲音問道。
“我——”
九方潇透過紗帳環視一圈,牆角的屏風上繡着龍鳳呈祥的圖紋,窗前的香爐飄浮起幾縷熟悉的清香,“囍”字剪影在燭火的映照下更加豔麗生輝。
此處是北宸皇宮内的栖鳳閣。
再一看,白麟玉倒是衣衫規整,他自己卻僅穿了件單薄的裡衣。
九方潇的眼神飄忽不定,随口反問道:“你大半夜爬我床上做什麼?”
“爬什麼??”
白麟玉氣得語無倫次:“九方潇!我堂堂一個國君,我至于爬……”他的牙關咯咯作響,最終沒有再重複那兩個字。
“……”
九方潇心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他擡眸一望,恰好瞥見白麟玉衣襟上的血迹。
他回想起夢中那兩人荒淫的場景,不由得心有餘悸。于是他拉過白麟玉的手腕替他診脈。
“你怎麼…吐血了?”九方潇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