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正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他的身後還零星地站着幾個小兵,似乎在向他回報消息一般,神情緊張,四處張望。
“你能看見我?”九方潇問。
他記得白麟玉來時并非是這樣的裝束。
白麟玉緩緩道:“我邀你一起入幻的,當然能看見你。”
“那為何這裡的人能和你交談,卻偏偏看不見我!”
“你先上來,我們詳談。”白麟玉催促道。
九方潇聞言,足尖一點,施展輕功,一道翩然身影便飛上了城樓。
他剛在對面站定,便趁其不備,捏了捏白麟玉的下巴,觸感倒是很真實。
“能感覺到我嗎?”他問道。
白麟玉掃他一眼,立刻偏過頭去。
九方潇的眼尾暈開笑意,看來在這個鬼地方,他們二人是能夠感受到彼此的。
他又将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你真是白麟玉嗎?”
“如假包換。”
白麟玉見他面帶疑惑,繼續傳音道:
“此地是三年前華縣臨城的幻景,你那時尚在冰川,這裡發生的故事與你無關,他們自然無法感知你!”
九方潇将信将疑。
不過他與白麟玉極為相熟,面前之人的相貌雖然看起來生澀了不少,仿若一隻羽翼未豐的雪鸮,但是他的眼神仍舊透露着堅定與勇氣,九方潇不會認錯。
至于白麟玉方才的一番說辭,他倒是不甚在意,反正那人騙他的事應是多了去了,他也不在乎眼下這一件。
“莜夫人與三年前的華縣之變相關?”九方潇明知故問,說到“華縣之變”時,他故意加重了語氣。
白麟玉轉過身去,俯瞰城下的荒蕪。飛雪越下越大,将這片天地蒙上了一層薄紗般的白色。
他似乎并不關心九方潇是否得知他的過往,認真道:“不錯,這裡發生的一切皆是往日舊景,也是莜夫人曾經的記憶,就像上回一樣,隻要在這城中找到她的幻影,就可得知她是被何人擄走的。”
此話之意,是要将過去發生之事再重演一遍,才能找到莜夫人的蹤迹。
九方潇輕輕替白麟玉掃去肩上堆疊的雪絮,接着道:
“你既然是飛星盒的主人,将那隻鼠面猿身的守境異獸召來問問不就好了,何須那麼麻煩?”
“我也不知它在何處,興許是上次被妖神之力吓到了。”白麟玉随口答道,他呵出的熱氣在冷風中氤氲成一團白霧。
城樓一隅,有一處供士兵休息的房間,九方潇看向那處,溫聲道:“進屋吧,這裡太冷了!”
白麟玉的臉凍得泛紅,他忽然看向身側之人:“我在等人。”
“哦?”九方潇眼中閃過疑色。
他朝白麟玉手中遞去一個暖爐,繼而垂眸道:“我還以為你在等我。”
白麟玉瞥他一眼,沒接那隻手爐,語氣帶着些許責怪:“這隻别再捏碎了。”
他們初見之時他曾給過他兩個手爐,現在還剩下這一個。
九方潇聞言,眼睫一顫,立時又湊了上去:
“小玉,你對我說過,若遇到危險,可摔破手爐向你求援。我與魔羅對戰時,你是感覺到手爐碎了,以為我深陷險境,于心不忍才又折返回去找我的,對不對?”
“不對。”白麟玉斬釘截鐵道。
他目視前方,繼續觀察遠處的動向。
九方潇的心裡升騰起一陣歡喜,權當他是在口是心非了。
他順着白麟玉的目光看去,突然間——
激昂的号角聲震破天穹,空氣中處處彌漫起泥土的腥氣。
戰旗獵獵,駿馬奔騰!數不清的黑甲身影如潮水般湧來,霎時激蕩起漫天塵埃!
九方潇正欲發問,隻聞白麟玉對身後的守衛道:
“速開城門,恭迎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