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得意道:“枯木杖乃是魔界名器之一,哪能這麼輕易就被焚滅摧折?倒是你手中的萬兵之兵,需由兇殘暴戾之人操使。
你方才與姜硯對陣時,就生出恻隐之念,這場戰鬥勝負已分,即便你拼死相抗,也是萬萬赢不了的!”
白麟玉不置可否,轉而道:“妖骨與萬兵之兵交擊,必遭天道懲戒。可若以妖骨之力相助,又當如何?”
林善眼底閃過疑色,又立刻恢複如常:“阿玉,九方潇此刻分身乏術,他受你我算計,已然流出血淚,怕是早晚要被瑞獸食入腹中。妖骨難馭,你若強行運用,便是和姜舒一樣的下場。”
白麟玉聞言一笑,左手輕翻,蓦然變出一根泛着彩光的妖骨。
這正是姜舒臂中的那根。
妖骨兇煞,常人觸碰必會被妖氣灼傷,可白麟玉的掌心卻無半分傷痕。
林善的眼神瞬間陰鸷到極點,嗓音嘶啞道:
“阿玉,我本以為你會與逸子洺不同,沒想到你為了獲得力量,竟也不擇手段,甘願屈居人下。”
“住口。”
白麟玉帶着前所未有的怒氣,眼尾赤紅,殺招上手!
刹那間!
五彩妖光與月鸾煞氣翩然纏繞,竟是強行扯出刀中兇煞——緊接着,陰森黑煞轟然化為一股淩空黑焰,氣勢洶洶,幾欲焚天!
千鈞一發之際,白麟玉腦中卻飄過許多遙不可及的妄念。
“阿玉!!”林善避之不及,話未出口便被黑焰重擊,應聲倒地。
半晌後,他咽下口中鮮血,像是好意提醒似的,沉聲道:
“阿玉,你命數既定,來這世上一遭,為的就是逆天而行,何必非要溺于情愛,作繭自縛?”
掌心妖光愈發斑斓刺目,白麟玉的眸底卻逐漸黯淡下去。
林善說得不錯。
他來這世上,便是要争、要搶,要權勢滔天,要無人敢欺,要讓世間珍寶盡數納入懷中。
對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是利用。
也隻能是利用罷了!
……
妖靈陣近在咫尺。
九方潇加快步伐,掠過大片森林,封印雙目,反而令他更為警覺。
身後時不時飄來幾支鐵箭,仿若生出了靈識,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後,角度刁鑽,緊追不舍。
九方潇覺得惱人,接連發出幾道劍氣,一一将鐵箭擊落在地。
從擊打聲判斷,這批箭似乎做得十分精良,比軍營裡那些尋常的要更加堅韌鋒利!
他輕擡臂膀将鐵箭撈了起來,指尖在箭身之上摩挲片刻,忽而想到一個主意,于是順勢拈了道靈訣——
不一會兒,一隻遍身金羽頭頂紅毛的鳥兒落在了他的掌心。
“喂,你主人的眼睛看不見了,你代替我,跟那隻麒麟打一架怎麼樣?”
金羽火鳳愣了一下,圓溜溜的眼珠向天空飄去。
隻瞧見麒麟瑞獸鬃毛如焰,眼露兇光,正張着巨口昂首嘶吼,氣息雄渾,靈威赫赫,頗有破雲裂天的氣勢!
“……”
金羽火鳳驚然回神,立刻撲棱翅膀,展翼而逃。
九方潇早料定如此,雙指微動,擒握住火鳳的爪子。
“我在,你怕什麼?”
九方潇不再跟火鳳多言,上手便薅了它兩根摸起來最柔韌的羽毛。
“等會我放箭之後,你見機行事,将射落的妖瞳帶回浪舟山!”
“……??”
“我的屍身還在那處,之所以能複生全是憑靠妖瞳輪回之力,你需将瑞獸眼中的那雙白瞳帶至冰川深處,否則三年後,恐怕我……”
九方潇話說一半,猛然想起一事:若是自己此次沒随白麟玉來到臨城,那上個輪回裡,逸子洺挖出的妖瞳又是如何歸位原主的?
金羽火鳳雖不明其意,卻在他胸前撲騰兩下,示意自己已明了指示。
九方潇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聲道了句“别怕”,之後便松開指尖縱鳥歸林。
他挑出兩支鐵箭,将方才扯下的金羽綁在箭尾,又輕運一道妖力施于箭身。感受到金箭當中流轉的力量後,當即在箭頭貼上靈符——轉瞬之間,原先的鐵箭便已變成萦繞妖光的金箭。
九方潇抽劍出鞘,暗施幾句法咒。
以劍作弓,以鞘化弦,碧靈名劍驟然變成一張燦金長弓!
雙箭搭弓,萬事俱備。
九方潇從前并未習過射箭,因而金箭離弦之際,不得不屏氣凝神,卯足全力。
不過麒麟瑞獸吼聲震天,即便目不能視,他仍很快找準妖瞳方向——
松手一瞬,天空倏然落下茫茫銀粟。
他感受到頰邊落下的冰涼,忽而恍神片刻。
皎然風雪中,不知萬兵之兵是否能盡褪戾氣,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