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搞成這樣?”宋策蹙眉撥開喻歸澤肩頭的長發。
喻歸澤低着頭悶聲悶氣:“被人撞倒了”,他的尾音悠綿消聲在風中,“你送我的小燈籠也被我弄丢了。”
宋策輕點喻歸澤腰身,言語中毫無安慰和緩的意思:“笨。”
喻歸澤埋首抵在宋策胸口,料峭寒風不經意間的吹拂将他腦中的幾分不清醒給吹散了,他扶着宋策的胳膊站直身。
喻歸澤擡起頭看清宋策背後的人,他壓低眼簾,眸中瑩光泛起漣漪。
宋策背身面對青面鬼等人,喻歸澤刻意藏匿在他背後。
朱半規好歹有些眼力見地在這不同尋常的場景中打着圓場:“我說今日怎麼有幸能和宋大人在這碰面,原來大人是在等這位公子啊。”
朱半規彎着眉毛越過宋策同喻歸澤嬉笑着打招呼,喻歸澤視線清澈如水,他盯着朱半規的眼神,目無波瀾。
詭異的氛圍被朱半規打斷,段厄搖着手中的佛塵,從朱半規身側上前幾步,那張皺皮松弛的臉皮在段厄臉上蠕動着企圖做出波瀾不驚的神情,嘴上依舊帶着挖苦和譏笑。
“城中都在傳宋大人金窩藏嬌,起初我半分不信”,段厄視線掃過宋策背後白皙的臉龐,“如今倒要贊歎大人不僅煉丹煉器天賦過人,這眼光也得天獨厚,與衆不同。”
“不是,他有毛病吧,嘴巴爛了啊?就不能好好說幾句?”系統早就受不住這個滿臉瞧不起人嘴巴上還陰陽别人的老東西了。
朱半規打着哈哈,眼中卻有些焦急情緒,他暗中拉扯着段厄的後腰布料,手上沒輕沒重,段厄被他拉了一個踉跄。
“你拉我幹什麼!”段厄擰着眉,渾濁眼珠轉動瞪着朱半規。
“少說兩句。”朱半規私下給段厄傳音,一雙眼打眼色都快成了鬥雞眼了。
宋策一寸寸将衣袖從喻歸澤手中抽出,他瞥一眼還靠在自己身上的喻歸澤:“還沒靠夠?”
喻歸澤身形稍頓,他擡頭看着宋策,眨眨眼睛,唇瓣微啟:“怎麼了?”
宋策側身讓開扶正喻歸澤的身體,伸手擡起他的下颚,目光沉沉,語氣略帶考究:“身上疼嗎?”
喻歸澤随着宋策的動作擡頭看着宋策審視的眼,他抿抿嘴唇:“摔倒了胳膊有些疼”,說着他還擡起胳膊。
喻歸澤淺綠色衣袖上沾上泥灰破着洞。
系統都能想象出喻歸澤一個人拖着一條大尾巴艱難擠在人群中被人撞到後狼狽爬起來,還要忙着撿起掉落的簪子的樣子,他都覺得一言難盡。
宋策沒有查看他那隻受傷的胳膊,唯一觸碰他的右手順着他的下颌摩挲到他跳動的動脈,汩汩湧動的血液讓宋策能感受到指下的鮮活的生命。
半晌,喻歸澤見宋策毫無動作,他有些奇怪地縮縮脖子,本能地伸手按住宋策的手腕:“怎麼了,宋哥?”
幾息之後,宋策微動手腕掙開喻歸澤的手,眉宇間突然夾雜着些許惱意:“不曾想你這麼笨。”
喻歸澤的目光恍惚黯然,他低下頭,語氣悶悶:“……沒有很笨吧。”
碎屍的血腥氣味還飄散在空氣中,周圍的人都被護衛驅散,宋策一行人站在一旁,朱半規時不時扇動着折扇,動作之大惹得旁邊的段厄都不耐煩地揮着手中的佛塵。
這條街道在這祀春日顯得詭異寂靜,夜風微不可查地撩起喻歸澤的鬓發,喻歸澤捏捏自己的袖口退到宋策背後。
“大人,是屬下辦事不力,讓這位公子受了驚。”青面鬼走至二人身前,舉手加額,額間青筋凸起跳動。
系統從第三方視角盯着青面青灰色光秃的頭頂,看清在燈火下他頭頂上幾縷細碎的紅發被風吹得搖搖擺擺,系統猶猶豫豫地嘀咕:“宿主,我覺得他心眼子有點多,你這個徒弟接近你是不是動機不純啊?”
“他若是動機單純也不會拜我為師。”
宋策目光幽暗沉寂,昏暗的街道燈火下叫人看不清神情。
“跳舞的抓到了嗎?”
不止在場的人表情詫異,系統也是一頭霧水:“什麼跳舞?”
意識到宋策的意思,青面鬼鎮定心神回複:“祭祀神棍屬下已經派人去尋。”
宋策冷笑,語氣略帶嘲諷:“好一個辦事不力,我看你是玩忽職守。”
朱半規微瞪着眼,撓撓腦袋,心中驚異。
宋策什麼時候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他不是除了修煉從來不管這些瑣事嗎?黑風鬼交給他的事情他也是找機會挑着做,從來不多做。
朱半規帶着玩笑看好戲的意思,他拉着段厄退至一邊,傳音:“他這是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