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有餘。”
“什麼?半月!”系統不敢相信,他震驚宿主怎麼能在法陣中被困了半個月,他現在懷疑那個怪異的老頭子在騙宿主,這下外頭人恐怕都懷疑宋策已經死在極淵裡頭了。
“我被法陣抛出來後就出現在這片峽谷中,這裡對修士靈力的壓制比法陣還要強,我找不到辦法,隻能在峽谷中轉。”
說着說着朱半規似乎快要哭了似的,哆哆嗦嗦滿眼恐懼地看着宋策:“我、我們回去吧……”
“我真的快不行了……”
“這裡、這裡有古怪……”
“不僅有毒蟲還有”,他艱難地吞了一口水,“有鬼。”
他的苦相并沒有換來宋策的同情,系統聽了也有些瞧不起朱半規那窩囊的樣子。
“他一個修士怎麼還怕鬼啊?怎麼窩窩囊囊的?”
“我在法陣中找到了通向極淵深處的辦法,蒼月他們應該和你一樣被法陣送出來了,現在前進是唯一的活路。”
這趟極淵之行沒有退路。
宋策看了眼朱半規的狼狽,反問。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回去有些遲了嗎?”
他擡頭看了眼狹長的高聳的崖壁,垂直高空隻能看出一條窄細的灰白長帶,那是他們唯一看得到的外界天空,遠處時不時橫掃來長風刮起懸崖之上的樹木,發出“嘶嘶”詭異聲音。
“不想死的話,跟我走吧。”
宋策走過朱半規身邊随手在他身上貼上一張畫符,朱半規眼睫顫動一瞬,他身上黏膩濕滑感消失換來的是幹燥清爽,就連身上的傷輕微擦傷也都愈合了。
極淵中靈氣稀薄,宋策還為他用了所剩不多的符箓。
朱半規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他垂着的胳膊幾次舉起,看了眼宋策的背影還是跟了上去。
“哎,宿主,你騙他的吧,我怎麼記得那個老頭沒說怎麼出去。”
宋策指尖微動,解開包裹的傷口,傷痕結痂,烏紅的疤痕周圍的皮肉泛着紅,手肘轉動還會拉扯到傷口,但他還是将帶血的綢帶随手丢了。
昏暗的法陣密閉空間中無形無影的老者情緒激動,滔滔不絕地訴說着鬼城的過往。
極淵這一道天譴原本是一個鐘靈毓秀般的秘境,這裡能看到神州大陸最美的月亮,千百年來外界來此祈求沐浴皓月精華的修士絡繹不絕,與極淵同屬一個地脈的城池也被稱為皓月城,同樣從皓月城走出去的修士大能數不勝數。
說道激動處,宋策能感受到藏在黑暗中修士的迫切和言語中的滄桑失意。
不知為何百年前秘境上的地脈被一道強大的靈力從地脈深處沖破,地底被撕裂,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吸噬萬千生靈,原本仙境變成荒蕪怨靈深重的天塹,皓月城也因此受到極淵波及,從此與外界失聯,外界人進入鬼城容易,出去卻受到限制。
皓月城也應此被戲稱為鬼城。
老者滄桑的語氣再也沒有發出一點歎息聲,最後他隻是說:“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若你執意往前走,我也不攔着你。”
宋策看向黑暗的深處,他仿佛能從那空洞無物的前方看到一雙蒼老渾濁的眼瞳,哀歎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你見不到他的。”
“你會被萬千生靈的怨火燒死,會被葬在黑水深處。”
“走吧。”
系統都聽得要打瞌睡了,宋策卻被一瞬間送回法陣之外。
“宋、宋策,這極淵中傳說是真的,這裡真的有通、通往、往生界的冥河。”
朱半規無力地跪倒一棵枯樹邊,他渾身上下無力頹廢,臉色慘敗,面前是一望無邊深不見底的黑水,水面平靜,周圍一絲無風,寂靜無聲,他低着頭喘了口氣,擡頭看着宋策。
宋策會意扔給他一顆丹藥,系統在暗地裡佩服。
“他也挺慘,靠着宿主你的一顆顆丹藥喂着他走到這裡來。”系統記得有時候朱半規扛不住了跪在地上爬了幾步,宋策才肯喂他一顆解藥,接了藥之後朱半規還能笑嘻嘻地谄媚笑兩聲,誇贊幾句“大人敞亮”,眯着眼睛咧嘴笑的樣子連系統都看不下去。
不過他這次可沒空裝樣子,他看着連天的橫水根本提不起任何希望。
“宿主,你看那邊有人!”
一頁竹筏上載着一個影子緩緩向岸邊靠近,無風無波平靜的水面之上悄無聲息影子,顯得異常詭異,那一片竹筏好像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待竹筏靠近,宋策看清竹筏之上的人全身蒙着一層蓑衣,盡管那人戴着一頂草帽但是當他擡頭看向兩人的瞬間,朱半規被吓到叫了一聲,那是一具混着腐敗血肉的枯骨,一雙空洞的骷顱眼中搖曳中幽藍的鬼火,對視的時刻朱半規隻覺得那股猶如跌入寒潭的生冷感又蔓延至四肢百骸,刺地他嘴唇發顫。
“客人,上船嗎?”
正要動作宋策的察覺到受阻,他低頭看去,朱半規正拉着他的衣擺,滿眼恐懼地搖頭,他張嘴無聲地搖頭。
宋策冷漠無情地抽走衣服,撇下一句話:“爬也給我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