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半規聽此灰白的臉色有了一瞬間的紅潤,他眨着眼期待道:“可以啊,你把藥給我,我在這裡等你。”
“一顆”,宋策扔給他後假意笑着說,“若是吃完了我還沒回來你就走吧。”
朱半規呆滞地看了眼捧在手心的藥,不敢置信:“什麼意思?就一顆,那你回不來我……”
“你死。”宋策平靜冷漠的丢下一句話後撩袍轉身上筏。
朱半規看看手中藥又看看擺渡者撐船點岸的竹筏,咬咬牙想了想還是小命重要,這黑酸酸的湖水保不定還有什麼吃人的東西在等着呢。
早死還是晚死他選擇現在不死。
“宿主,它好像在看你。”
系統能察覺到這一股若有若無的冰冷視線猶如打量一件物品上下掃視着宿主,湖上霧色漸起,寒意随竹筏激起湖水波瀾擺動攀附上湖上之人。
遠處的水面平靜,但低頭看向眼下的黑水,湖面卻始終照不清自己的臉,黑水深邃仿佛有巫蠱禁術吸引人一探究竟。
“宿主,這水有古怪。”系統機械般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确信。
“你能察覺到?”
“可能是任務在持續推進,最近察覺到系統本身能量有所恢複,對任務世界的感知比以往要靈敏,也許往後對宿主也有幫助,總之宿主萬事小心。”
“找到靈藥為喻歸澤療傷我們才有更大把握完成最終任務。”
系統知道自家宿主一直為了主線任務盡心盡力,從不懈怠,雖說對外一直打着為黑風鬼找靈藥治療舊疾的幌子,但按照系統對宿主的了解怎麼想都不可能,他家宿主不可能冒這麼大風險吃癟為他人做嫁衣。
他不給黑風鬼下毒算宿主善良。
從宋策這一路對待朱半規可以看出點宿主的性格,睚眦必報,絕不心軟,系統猜若不是宿主有把柄在黑風鬼手上,他早就把黑風鬼挫骨揚灰了。
根據宋策在法陣裡和老頭子的對話,如果不是诓騙那老頭,宿主說了“身邊人”肯定就是喻歸澤,沒反駁就是承認!
宋策不清楚系統的腦回路,他的目光沒有離開水面,輕輕蕩起的水聲劃過宋策耳邊,他眸光閃動冷厲地回視始終一言不發背對着自己擺渡人,隻是一瞬間那抹若有似無的視線又消失了。
“宿主,他好像在唱歌?”
系統似乎聽見絮絮緩和輕語,在竹筏蕩起的水聲交替中顯得萬分詭異,明明這怪異的家夥看上去都不像個人了,反而像是一具腐爛的屍體,就連嘴巴都沒了,想起這系統遠遠看向剛才小竹筏離開的岸方向。
“宿主怎麼回事?岸去哪了!”沒劃多久怎麼連岸都看不見了,這霧氣薄薄一層卻始終看不清遠處,系統的提醒并沒有讓宋策出聲。
他轉動着綠色眼珠,緩緩查看水面,竹篙撐着黑蕩起波瀾圈圈向水面敞開,耳邊的歌聲越來越大,仿佛在耳邊清唱,但他卻聽不清歌中所唱,歌聲嘶啞嘲哳似哭似笑擾人聽覺。
薄霧彌漫缭缭,絲紗輕飄般圍繞這片湖水上方,宋策将視線移向身側,那一直背對着他的骷髅船夫緩緩轉過來,“咯吱咯吱”地清脆骨骼聲壓過鬼哭聲。
宋策擡頭看去,骷髅的兩隻眼睛在鬥笠之下閃爍着冰冷的幽蘭火光,未見他多做其他動作,骷髅“咯咯”笑了起來,宋策眼見着那兩處鬼火影影綽綽晃動晃眼起來,視線猶如在水中受阻一樣看不清。
那一層層霧色湧上眼前,骷髅完全被白茫吞噬,最後隻剩下兩個綽約晃動的鬼火,眨眼之間眼前一片濃白。
“宿主?宿主?”
聲音遙遠飄忽,宋策分不清眼前是什麼情況。
一瞬間又仿佛過了很久,他眼睫輕顫感受到冷雨打在臉頰上,珠粒大的雨水被風卷的四處招搖,雷聲轟隆不停,閃電狂舞恨不得一舉撕裂天上黑幕。
寒冷毫不留情地席卷上身,宋策顫抖着手抹去眼上水漬,冷意刺痛他的皮肉,他順着左眼皮狠狠搓了一把眼尾,動作狠厲拉扯着指尖下光滑的皮膚,察覺到不對宋策動作停頓,眉目折起。
“系統?”
周圍除去雷雨聲和被風卷起的枯葉摩擦聲,回應宋策的是——
他頂着風雨擡頭,耳邊的聲音是回憶裡冰冷的歎息和隐含的嘲弄。
“回去吧。”
“你在這裡跪多久都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