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周百歲聽宋策講了悟知命煉制魂丹的竅決,心中有許多疑惑未解開。
“你覺得呢?”
宋策有一個從原世界帶來的習慣,手寫記錄,起初常用現代文字,後續接觸了神州大陸多族文字後,會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性記錄。
悟知命從九嬰那偷了他的“日記”,那隻是一本用多族文字混雜記載了他初修煉時的術法,可能有一些不為認知的秘術,他也并未在意。
但修煉魂丹的秘術宋策根本沒有記冊,悟知命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這一點讓他很疑惑。
魂丹這種東西很懸,隻聽過并未真正見過。
悟知命這一戰必敗,背後人想複刻極淵的“盛況”,恐怕不能所願。
“無法修煉的妖和很多凡人一樣,他為什麼執着于煉制魂丹呢,這種東西真的有用嗎?”
“萬物皆有道,路是自己選的,就看他走不走得通了。”
宋策從一個隻能活幾十年的普通人到如今模樣,這中間他走過不少錯路,也做過很多錯事,殺過人傷過人,有過一帆風順,更多的是進退兩難,路走通了大道坦途,走死了萬劫不複。
沒什麼好指摘的。
周百歲将剛才宋策說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她看着他皺眉思考不語時,他那雙淺色眼瞳悄然閃過一絲冷光不似人類的眼瞳,周百歲心中劃過一絲怪異,但又覺得是自己看花眼了,隻能捏了捏手上的镯子定神,問,“你是如何知道這狐妖的事和法陣運轉的法門?”
“這麼明顯,還猜不出來嗎?”
宋策突然笑的不懷好意,唇邊似有若無的挂着淺笑,配上他那雙狹長俊秀的眉眼,周百歲陡然覺得有些滲人。
“我和外面那兩人有仇,這狐妖就是我指使的。”
“不可能……”聽了宋策的話她本就思緒煩亂,現在又被眼前這個突然變了臉色的人給唬住,她按住靈镯,腦子飛速運轉提取剛才獲取的信息。
“宿主,你好幼稚啊,虧人小姑娘那麼信任你。”
系統看不下去了,聊着好好的怎麼感覺宿主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開始吓唬人了。
她多少能猜到這人是在糊弄自己,論身份應該也不是自己老爹派來抓自己回去的。
仔細觀察這人談吐灑脫無拘,不像仙門中人總流露出疏離和傲慢,但處處顯示着不和諧之處,他身邊随從修為遠在自身修為之上,遇見問道期這類大能修士并不發怵舉止也得當。
“你騙人,若真如你所言,你為何不直接煉什麼魂丹給自己用,非要多此一舉幫他!”
“實話告訴你吧,我和外面那個白衣修士有仇,今天那隻狐妖若敗了,那修士定然是不會放過我的。”
周百歲思緒被打斷,她想到一個很大的漏洞。
“等等,你是說蓮武道尊?”
宋策嘴角微抽搐,蓮武道尊?
每次聽到喻歸澤的名号他都有種奇怪的感覺。
其他地域周百歲不清楚,但是在上仙界誰人不知蓮武道尊的誅魂刀,這世間還有誰能手持誅魂招搖過市。
白衣修士是蓮武道尊無疑,但道尊的仇人多了去了,周百歲上下打量宋策,随後她自顧自搖頭,宋策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太像。
想清楚原委之後的周百歲面露難色好似一番不想到打擊到宋策的表情,她難言道:“雖然我不常出山門曆練,外界的事務也所知甚少,但是早些年道尊的威名我還是聽說過的,真要論起來,尊者的仇人多如牛毛,蘿蔔站隊排排名都輪不上你。”
聽到周百歲這麼說,宋策毫不意外地挑眉,那你可想錯了,論喻歸澤仇人排行榜,不注水的話他應該能上個前三吧。
不過宋策也沒有非要和其他人一決高下的意思,他揚揚下巴,眼前這片神域屏障漸漸淡出顔色,他戲谑笑道:“快結束了,等會兒可别把我供出來了。”
“不可能!”
悟知命身形狼狽,他臉色蒼白無血,滿張臉上密布着一層蛛絲網一般的紅絲一直延伸至眉心那一抹朱砂上,紅絲割裂他的臉像是詭異皲裂的假面,剛才還泛着淺紅的眼睛現在卻有一層淡淡的雲翳遮掩,看不出神采。
他接不住喻歸澤最後一擊,喻歸澤創造出異域空間徹底隔絕了他與外界的聯系,無法用血狐的補充怨靈,他體内沒有内丹吸收靈力根本不是天生靈體修道者的對手。
“騙我,騙我的!”
悟知命無法接受唾手可得的靈力從丹田消失,仿佛從來沒有留下過,他癫狂地癡笑起來,像是不敢相信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怎麼可能?剛才明明有的!”他瘋狂撕扯着自己丹田處的衣衫,一雙利爪毫無知覺地伸進腹部,鮮血頃刻間噴出染紅了大片塵土,他還不死心地掏空自己的血肉查找身體裡有着那顆原本屬于他的内丹的一絲痕迹。
九嬰看着徹底瘋狂的悟知命,制止住他撕扯自己丹田的動作:“夠了!”
“根本就沒有什麼魂丹!”
九嬰顫抖着眼睫,唇角輕動,眼見着悟知命走到這一步,他不是毫無所覺,但等徹底發覺想要阻止時早已是物是人非為時已晚。
“少主,你騙我。”
悟知命僵硬地停下動作,像一隻腐朽的木偶扭動着自己的頭顱看着九嬰的方向,他唇邊依然挂着淺笑。
“他的術書裡可是記錄着如何施法如何布陣呢,為什麼他行我不可以呢?”
“少主,他肯教你天靈族秘術,你不願意學卻是便宜我了。”
九嬰眉心猛跳,“你在胡說什麼!”
“胡說?”悟知命像是聽到了什麼巨大的笑話一般,他低聲笑了起來,氣音從他滾着血水的喉嚨中鑽出,粗啞又刺耳。
“你收留我說願意教我修煉,但是我天生妖丹有異,根本修煉不了!”
“我不是九尾狐族,我沒有你那樣的妖力,當初隻能眼睜睜看着全族都被人誅殺殆盡卻沒能力阻止”,他喘着粗氣,血液随着他的動作湧出,紅衣拖着黏膩的泥土在地上劃過一道道血痕,他看着九嬰的眼神似狠又似嫉,“全族被滅那天,我隻能吃我親族的血肉苟活。”
“我說過可保你一世無憂。”九嬰壓低眉骨,沉寂的眼眸深暗如水。
“一世無憂?一世無憂!”他向遠處的九嬰走去,但腿早已站不住隻能跌倒在地,塵土沾着血液弄髒了他的蒼白的面頰,他雙手并用艱難地向九嬰爬過去,“我要的不是這些!”
“你知道的,你分明知道!”
悟知命雙眼猩紅,脖頸漲紅青筋随之凸起他痛苦不已地看着懸崖之下的狼藉,“我要我爹娘活着,我要為他們報仇!”
“我要為我的族人報仇!”
“誰教你天靈族秘術?”
喻歸澤清寒的聲音穿透空間,悟知命胸口一震,腥味又湧上喉嚨,他緊緊揪住胸口衣襟喘着粗氣,痛苦蔓延至眼孔。
顔丹臣目光微凝,掃過悟知命的視線似乎都透着尖刺。
九嬰心間一顫,嘴角緊抿,寒意順着丹田上湧。
悟知命神情突然平靜下來,他面上泛着血色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咳血不止,血水從他喉嚨不斷噴出,紅衣顔色愈發暗沉。
“既然想知道些什麼,搜魂術是最好的辦法了。”顔丹臣打破突然森冷的氣氛,擡手掐訣施法。
九嬰看着氣勢洶洶朝悟知命靠近的顔丹臣,一股不好的預感劃過心頭,他下意識阻止人動作。
顔丹臣絲毫不退讓,“違逆天道,修為散去後他會五感漸失,趁現在對他搜魂,等他記憶散去,我們線索就斷了。”
“慢着!”